丹霞城的酒肆是出了名的繁华,一条街上就有三四家,门口挂着一个红灯笼,上面写着一个;肆字。
门楼牌匾上中规中矩的三个大字,;易欢居。门口站着一个迎客的小厮。
韩耀灵的发髻已经在被窝蹭的凌乱不堪,衣服穿得到规整,揣着袖子就进门了。
小厮见她穿着华贵,立马上前引路,;二楼雅间贵客一位~好嘛,这一嗓子下去,整个酒肆都听见了,但是里面的人似乎已经习惯了。
席地摆放的桌子蒲团,用珠帘,纱绢隔开的一角,满是妖艳的颜色,对坐的公子哥,击鼓的美人。
洽谈生意的商人,跳舞的优伶。大放厥词,夸夸其谈的嘴客,以及围了一圈的听众。一旁的桌子底下,还躺着喝醉了的人,嘴里还在呓语。
漆器的碗碟,玉制的酒器,镶嵌着铜钉的红鼓,走巷到处摆放的瓷器,装饰。
越过这一群人,韩耀灵上了二楼,和一楼的风格大相径庭,装饰华丽了不止一点,布菜都是美人作陪,连擦嘴都不用自己擦。
所谓的雅间,其实就是临窗的坐席,前后用挡板隔开,窗对着走到全是开阔的。
;公子要点什么呀?
;一壶酒,炖羊肉,再来两个爽口小菜,两个饼。
;好咧,易欢居新到了一批燕酒,公子可要尝尝?小厮无时无刻不关注着韩耀灵的脸色。
韩耀灵笑道:;好啊,只不过若是不好喝,那我可就不依。
;好嘞。小厮满脸笑着点头,朝着远处喊:;一壶燕酒,一锅炖羊肉,两个小菜~
桌子上挂了牌子,就意思这里已经有客人了,趁着上菜的功夫,韩耀灵走走转转。
二楼的一处开阔的地方,四面用纱帐遮住,朦朦胧胧看不清里面的人在干什么。
走到跟前,里面就有一只纤纤玉手揭开纱帐,;公子请。甜腻的声音听起来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
一张大的正方形席子一分为二,上面坐着两个衣衫半解,打扮妖艳的美姬,脚下金饼银快多如垒土,皮毛契约层层叠叠,一人的面前是戎,一人的面前是齐,看客无不是穿着打扮富贵的人。
量是韩家再有钱,也没见过把金饼踩在脚下的。
只是显然压齐的人多,所有人都是窃窃私语,谁也不动,好像就等着什么。
这时有一个易欢居的伶人站在了韩耀灵旁边,一字一句的给韩耀灵讲述这是个怎么样的玩法。
打扮非男非女的,胭脂花粉样样不缺,捏着手帕,带着红花,别着簪子,穿着粉色的敞袍,眉眼皆是风情。
但是一开口,韩耀灵便听出了,这是个男人。
;嘴子每隔一刻钟报一次战况,玩客就把所投的银钱压到齐国或者戎部的字上面,哪一家要是死的少,哪一家就胜出,一旁的记事官会记下,都是押一赔十的数,这种玩法既简单,又不能从中作假,有人玩这个一夜输的倾家荡产,而有人却能纵观战局,赢得金银满百。公子要压哪一方啊?
水雾似的眼眸看着她,简直勾魂儿。揩这白粉的手搭在韩耀灵的肩上,却被韩耀灵一把搂住腰身拽到了自己怀了。
伶人惊呼了一声,但是周围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韩耀灵因为习武看起来比寻常的姑娘壮硕一些,身量修长挺拔,所以穿上男装毫无违和感,面容又是英俊不凡,用余光看去,周围好几个伶人的眼睛都往这边瞟。
韩耀灵直接腰带里掏出了一袋珠子,扔到了;戎字上,白润如玉的珠子从袋子里滚了出来,颗颗都是指腹那么大。
赌盘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有打量的,有惊奇的,也有跃跃欲试上前的。
这是嘴子冲了进来。
;报,齐军歼灭戎军三千人,退出丹霞城外五里。
有人大声喝彩,有人暗自捏了一把汗。
;报,戎军反扑,绕城而袭,齐军东西遇敌,死伤两万!
……
;压齐,我压四斛玉斗!我就不相信我大齐二十万精甲士,打不过那个蛮荒部落!
;五十金块,压戎!
;三十张水貂,压戎赢!
……
韩耀灵看着场上越来越多的金银,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买卖,得挑个时间,把怀扣叫出来。
这场战局跌宕久远,看了一会儿,韩耀灵便回雅间吃饭了。
羊肉绵软细腻,冬日里吃最舒服,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跑到了韩耀灵的桌前,小心翼翼的说:;这为公子。
韩耀灵手里还攥着骨头,吃的嘴角流油,心想,自己也没叫小二呀。
店小厮犹豫了一下,说道:;有一个客人要上雅间,但是雅间位置不够了,公子可愿与人拼桌共饮?
韩耀灵坐的地方隔出来的空间很大,再放一个桌子绰绰有余,她愿意让一下地方,但是不想拼桌。
几个小厮乐呵呵的在靠近走道的地方添了一个桌子,摆放好席子,吃食,不一会儿,就来了四个人。
出于身体的下意识反应,两方看了一眼对方,不看还好,这一眼,韩耀灵恨不得把自己的脸皮割掉。
罗云新!南宫梓木!他们身边的另外两个人韩耀灵没见过。
纵使过了这么多年,各人的长相有所变化,但是轮廓却分外熟悉。
一个被自己救了,一个救了自己,而且南宫焉的事 ,还不知道南宫梓木怎么说呢。
韩耀灵是心惊肉跳的,但是好像对方却没认出来她似的,看了一眼就没当回事。
匆匆扒拉了几口,韩耀灵用围脖遮住了半张脸。
这边点完了酒菜,跟着南宫梓木旁边的一个男的,硬是端着一樽酒,要谢韩耀灵让坐。
;哎,举手之劳,不劳诸位谢过,言重了,言重了。说着,韩耀灵就起身准备走呀。
结果来人伸手拦住了她,;公子,就喝杯酒的功夫,不耽误你事儿,你要是不喝,反倒让我们心里过意不去,难得遇见您这么大方肯让坐的人。
束袖遮不住脸,韩耀灵心一横,拉下围脖端起酒一饮而尽,把酒杯扔给了端酒的人,雪白的袖子擦过嘴角,留下来黄色的酒痕。
南宫梓木盯着韩耀灵的侧脸,突然拍案而起,;韩,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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