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允完全搞不清楚王涛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张喜正站在冯硕面前。
“张大人，你承诺要带给我的古董呢？”
冯硕敲着桌子，声音冷厉：“这一次，我可是听了你的话，把梁君书都赔了进去。”
“现在，你给我的交代呢？就是一句‘没能拿到’？”
张喜脸色铁青。
他并不是因为惧怕冯硕，而站着听冯硕近乎训斥一般的话。
只因为，朝中大臣们之间互相行事，是有规则的。
对方为你做了什么事，你就要给对方以相应的报答。
如果没有，便要失去了这人的信任。
日后再有政务上的交集，便会出现特别麻烦的情况。
“王涛疯了。”
张喜只能这么说。
冯硕一愣：“真疯了？”
张喜点了点头。
也只有这个理由能搪塞过去了。
冯硕皱眉沉思道：“真疯了啊……那以后王允和陈纪之间，就有得好戏看了。”
冯硕沉默片刻，再道：“王涛可以疯，古董必须有，过几日，等他回到颍川，我亲自去他颍川府上，一探究竟。”
冯硕亲自出马！
这个消息着实震惊了张喜。
要知道，冯硕已经太老了，腿脚也很不便。
他今年已经八十三岁了，而在这之前大概十年的时间里，冯硕几乎没有上过朝，也几乎没有离开过这座宅子。
而现在，冯硕竟然要亲自前往颍川，拜会王涛！
张喜知道冯硕做过什么样的事，也知道冯硕的能力如何。
作为先帝的托孤人，冯硕能扛着何进的压力，在朝中作为抵抗何进的中流砥柱，让小皇帝生存至今，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厉害的事情。
拥有兵权，且身为大汉朝大将军的何进，本身的权力非常大，只要冯硕敢让步一丁点，整个尚书台都要被何进吞掉。
可冯硕坚持到现在，尚书台被何进侵蚀的，不过是兵部曹的一部分罢了。
能和何进作对，又不被抓住小辫子杀掉，能扛过何进的高压，不像朝中许多先帝朝臣一般，被何进下放——张喜知道，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就连身为大司空的张喜，和何进同样身为外戚的张喜，在做事的时候，也要看何进三分脸色。
而已经垂老的连路都走不动的冯硕，依然可以正面跟何进对视，而气势不落下风。
这是需要底气的。
更需要莫大的胆量。
张喜知道的另外一件事就是，冯硕此人极善言谈。
“极善言谈”到什么地步呢？
先帝的时候，冯硕就是凭借着那一口三寸不烂之舌，各方游说，平衡利益，硬生生把魏朗说下了台，亲手送蔡邕上位国子监大祭酒。
那也是魏朗平生罕有的败仗。
太上皇时候遗留下来的老臣，不多了。
魏朗死了，冯硕如今也半条腿入土。
剩下的，基本也都苟延残喘。
而如今，冯硕竟是要亲自出马！
张喜内心非常期待。
他不仅期待冯硕去王涛家里闹事，更期待着王涛那狗儿子敢继续装疯卖傻，若是能将冯硕打死，就再好不过了！
——
王涛次日回到颍川家中的时候，蔡文姬就扑了上来，拉着他的脸，好奇道：“夫君！他们说你疯啦！”
王涛存心逗她，脸上浮现出一个痴傻的表情：“谁是你夫君啊？”
蔡文姬愣了一下，然后“哇”的一声就哭了，她咧着嘴哭，哭的嘶声裂肺，像是天都要塌了一般。
王涛吓了一大跳，急忙道：“夫人！淡定！我没疯！”
蔡文姬哭的几乎岔了气：“我听人说……疯子都会说……自己没疯……”
王涛：“我真没疯好不好，疯子感觉不到七情六欲，不信咱们现在回房，试一试，夫人便知道我疯没疯了。”
蔡文姬听到了熟悉的荤段子，当时便知道自己丈夫没疯，脸上带着泪痕喜笑颜开。
王涛摸了摸她的头，小声问道：“我之前交代你保存的那些瓶瓶罐罐呢？”
蔡文姬眼神发亮：“刚挖好了地窖，都藏在地窖里呢！”
她带着王涛穿过前院，走过廊桥，进入后院花房，也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一道暗门便从地上打开了。
两人进入地窖，王涛眼前便是一亮。
只见一个篮球场大小的地窖中，灯火通明，他从漠北带回来的匈奴王陪葬品，被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地窖之下打造出来的几排石台上。
“按照夫君的吩咐，这些东西上都是打了蜡的，为了夫君说过的那个……防氧化。”
虽然王涛已经跟她解释过，但她依然不是太理解“氧化”的意思。
王涛抱住她，在她脑门上亲了一下，开心道：
“好夫人，这些东西可得保存好了，都是可以传宗接代的传家宝。”
蔡文姬眼神有些疑惑。
上次王涛没说清楚，直接把这些东西都交给了她，就匆匆去了洛阳，导致她几乎完全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价值，只知道这是地里出土的古物。
王涛解释道：“这些东西作为古物，是可以和历史相互印证的，之所以称它们为古董，便是因为它们之中包含着真实的历史，而在这世上的绝大多数物品，都是没有这种内涵的。”
“所以，我们通常把古董看成是无价之宝。”
“我收集这些东西，是要理清这些东西背后，整个中华民族文明的发展脉络。”
“这是对中华文化最大程度的解读、还原和传承。”
蔡文姬激动道：“如今世道坎坷，礼崩乐坏，夫君若能用古董唤醒曾经存在的道德，必定是一件惊天伟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