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喜呵呵一笑:冯大人,大汉朝建立到现在,也已经四百年了,那人子子孙孙传宗接代,就算后代有男丁,就算一直能传下去,也至少传了几十代了。
几十代人传下来,且不说手艺还在不在——就算手艺还在,我也根本不可能找到他了!
说一千道一万,这还是我的东西!你快快还给我!
冯硕也知道张喜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便冷哼一声,不理会他,把编钟紧紧抱在怀中,就是不撒手。
张喜看的直跳脚,要不是冯硕现在实在太老,张喜早上去抢了。
他就怕万一自己出手去抢,不小心把老冯硕碰挂掉了,那就完球了。
摁杀大汉朝尚书的罪名,他当真背不起。
冯硕顾左右而言他:
哦对了,张大人,话说,古董这两字,最初还是你教给我的,在这里我不得不称赞张大人一句,这个词发明的好啊!
张喜老脸一红,这可不是他发明的,而是王涛发明的。
可他也不会主动说出这个事实,来打自己的脸,便只咬牙道:夸我也不行!还我!
冯硕闭了一下眼睛,鼻子里出了点气,冷哼道:就是不给!
张喜一下子傻了:冯尚书!我没听错吧?您老还真就一点脸面都不要了?您老可是我大汉朝的尚书!是我大汉朝的脸面啊!
冯硕呵呵笑道:嗯?那又如何?老朽今年已经八十多岁了,八十多岁啊,已是国之祥瑞,百无禁忌了!
就算老朽走到街道上作奸犯科,杀人放火,皇帝都不敢说老朽半个字!
现在我抢你张大人一个编钟,又能如何?
张喜差点气的原地升天。
大汉朝还真是有这种规矩的!
在这个平均年龄三十多岁的年代,能活到五十岁,就已经是寿星;
能活到六十五岁以上,就能称得上是人瑞;
能活到八十岁,便是国之祥瑞,要被皇帝供起来的,行事更是能百无禁忌,即便犯法,也一般不会被追究!
就算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田间老农,也适应这种规则。
更别说是贵为尚书的冯硕了!
张喜拿冯硕毫无办法,只能原地为难,气的脸都紫了。
冯硕眼神中精光闪动,说道:张司空,其实吧,要我把古董还你,也行,只需要你答应我一事。
张喜道:冯大人只管说!
冯硕道:你只需告诉老夫,这古董编钟是从何而来的,老夫立刻将它还给你。
这话一说出口,张喜先是楞了一下,而后逐渐平静下来。
原来冯大人是在考证的时候,遇到了困难啊!
张喜一抹笑容浮上嘴角。
想来这一方编钟,不够冯大人用吧?
冯硕点头道:诚然,一方编钟上蕴含的信息还是太少,无法相互印证,所以我需要更多的例证,你若能把这编钟的来处告诉我,我现在便将这编钟还你。
张喜哈哈大笑道:这次轮到你冯大人为难了——我偏不说!
张喜心里想的清楚,王涛手里有这东西的消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并不是什么价值很高的消息,但这一时半会儿却能够牵着老冯硕的鼻子走!这是何等的快哉!
冯硕往日里可没少为难张喜,作为尚书台的尚书,大汉朝几乎所有的政令都要从他这里走,而张喜即便贵为掌握着将作监和半个工部曹的大司空,也不例外。
往日里,但凡张喜要批的钱多出来那么一点,政令就会被冯硕拦下来,这让张喜难过极了。
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张喜这人心眼小,爱计较,往日里被为难的事情全都记在心上了。
冯硕呵呵一笑,拿着编钟,不再开口。
张喜咬了咬牙,直接告辞,他倒是要看看,冯硕这老家伙能撑多久。
他今日来之前倒是没想到,冯硕这老家伙竟是仗着年龄,倚老卖老,跟他一个晚辈耍赖皮。
真是不要脸!
可张喜又偏偏拿他没办法!
并且张喜知道,冯硕这样在朝堂上混久了的人,都带着一种痞气,一股我拿着你的把柄,你就对我没办法的无赖习气。
冯硕是谁?
是经历了无数朝堂攻讦,勾心斗角,绝处逢生,而最后胜出,登顶大汉朝堂的佼佼者。
朝堂上那点破烂事,大臣们心里的那点小心思,彼此之间的利益交换,若是连冯尚书都玩不转,这整个大汉朝堂,就没人能玩得转了。
张喜的心思,张喜的性情,张喜的习惯,冯硕摸得透透的,这便是冯硕如今这般无赖的原因——冯硕吃死了张喜,认定了只要这般无赖,张喜就拿他没有办法!
张喜显然也知道这个事实。
而且,他并不打算屈服于冯硕。
所以,两人就这么不欢而散。
张喜离开后不久,今日第二个来到冯硕府上的,竟是洛阳府尹梁君书。
梁君书是乔装打扮后过来的。
冯公帮我!
洛阳少有人知道,梁君书算是冯硕的半个子侄,当年冯硕来到洛阳进入朝堂的时候,也是受了梁家先祖恩惠的。
士族的恩情多是如此,代代相传。
而朝中谁受了谁的恩惠这种事情,多半是不能说出去的,冯硕手中权力太大,如果被人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难免会给冯硕扣上一顶滥用私权的帽子。
如果被人知道了和梁君书之间的关系,冯硕就会变得很尴尬,也不会再敢明目张胆的帮助梁君书了。
其实从很早之前开始,冯硕就一直都很看好梁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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