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涛如何都没想到，自己竟然莫名其妙就被王允老儿将了一军！
自己那早就离家出走的老爹，竟真是太原王氏的嫡系！
王允看着王涛呆若木鸡的表情，感觉心中甚是畅快，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安排你进会试，到时候安心来考试，你大伯、二伯、三伯、三姨夫、六姑父……都在朝中等你呢！”
王涛顿时苦笑连连。
这世上最牢固不破的东西是什么？
自然是血脉！
朋友会背叛，下属会造反，同伙会离弃……唯有血脉永恒存在，无论如何，血脉都会将一个人和一个大家族紧紧联系在一起。
乱世更是如此，即便如太原王氏这样的庞然大物，身逢乱世，也要抱团取暖，才有机会在天下大乱中存活下来。
身负太原王氏之血脉，很多事情就由不得王涛胡来。
就比如回颍川当官。
“回天池县当县令的事情，不要再想了，那里土壤肥沃，人杰地灵，适合经营，却不适合发展。”
王允谆谆教导。
“你的战场，在洛阳，在那座宫殿里。”
王允指了指皇宫的方向。
王涛挠了挠头，没说话。
“没事，你不懂的，我可以教你。”
“你做错的，只要不是太离谱，我都可以帮你矫正。”
“只要你一步一步踏实的走下去，总归有看到这个朝堂真正面目的一天。”
“我会给你安排一个颍川郡长史的闲职，你回去之后，便安心准备会试吧。”
王涛莞尔一笑，抱拳一拜，接住王允递过来的调令，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王涛离开府门时，浑然不觉，大堂之外的某个角落里，一双阴冷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那双阴冷眼睛的主人，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在看到王涛离开之后，他也从偏门出了府衙，骑上一匹快马，马不停蹄的朝洛阳跑去。
……
……
孔伷赶到洛阳时，天色已晚。
他跪在程旷的堂下，声音急切。
“程大人！这次确实是王允那老匹夫在搞鬼！那王涛是他们太原王氏的人！还要叫王允一声三爷爷！”
“王允给了王涛一个颍川郡长史的职位！”
程旷坐在堂上，表情阴鸷。
“原来如此……这次连张让大人亲自出马都搞不定，也只有王允那老匹夫敢不卖张让大人面子。”
孔伷试探道：“也不知，王涛到底顶了谁的名额？”
程旷目光一闪，声色俱厉：“这不是你该问的事情！孔伷，守好你自己的本份！”
孔伷急忙底下头去，不敢再看程旷。
程旷坐在堂上，表情阴晴不定。
他倒是知道，这次并不是别人求张让办事，而是张让求着别人，要给别人办事！
张让如今在朝中地位极高，连奏折都有资格处理，甚至皇帝都要叫他一声“阿父”，还有什么人能让张让低下头来，求着给人家办事呢？
程旷是今天早上的时候，才得知了这件事的真相。
让位极人臣的张让，不惜自降身价去巴结的，竟是三公之一的太尉曹嵩！
程旷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那位曹大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极擅长经营人脉和金钱，不过五十多岁，已经位列三公，名下产业无数，是当之无愧的大汉朝首富。
程旷身为十常侍的一员，心里清楚得很，十常侍如今看似权势滔天，连奏折都有资格处理，不过是因为他们擅长讨好皇帝罢了。
十常侍，其实并没有什么底蕴。
他们不像太原王氏一般，无数族人入朝为官，无数张嘴互相帮忙说话，无数人的权力织成一张大网，相互庇护，形成牢不可破的屏障。
他们也不像曹嵩一般，在朝中经营已久，底蕴深厚，如暴风雨中的大树，无论风吹雨打，总能屹立不倒。
万一哪天皇帝不开心，他们失了宠，就凭他们曾经做下的那些得罪人的事情，估计早上失宠，中午就要被拉到午门斩首！
所以张让如今很焦急。
他焦急获得真正的权力——如同曹嵩这样的人，如果能与之交好，便能在朝中巩固自己的地位，并获得一些常人难以想象的权力。
程旷知道，张让对权力的渴望非常迫切。
十常侍在朝中经营时间不长，可天下眼看越来越乱，没有太多时间给他们发展了。
此次冬日大雪，幽州一夜之间平添十万流民；西北羌人部落屡次来犯，西凉军一直减员，眼看就要撑不下去……
朝堂中的形势越来越紧张，一股山雨欲来之感。
程旷深呼吸一口气。
发展势力，是需要时间的。
这次春闱，十常侍便安排了许多自己人参加春闱，成为举人。
今年秋天，这些人会前往洛阳，参加会试，也就是秋闱。
如果事情进行的顺利，他们会按照十常侍安排好的道路，参加会试，成为进士，入朝为官，在朝堂上掌握一些权力，为十常侍增加一份力量。
力量越来越多，底蕴便越来越深厚。
程旷再次深呼吸一口气。
“孔伷，你可知道，你这次事情办砸了。”
孔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五体投地，声音颤抖。
“请程大人责罚！”
程旷眼神如芒：
“办砸了事情，豫州府和你没缘分了。”
孔伷早知道这个结果，他面如死灰，绝望的等待着自己的结局。
“不过，我去求了张让大人，给你求到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孔伷猛然睁大双眼。
程旷声音渐渐变小。
“原颍川郡郡守李文已死，你便去顶了他的职位，成为新任颍川郡郡守。”
程旷顿时喜出望外！
只要不让他去幽州那种贫瘠苦寒之地，只要能留在中原，让他干什么都行！
“你这次上任，有位大人的子嗣要跟你一同前往颍川郡城，成为你的左膀右臂……不要以为自己官大，不要尝试耍官威，惹了那人，连张让大人也保不了你！”
孔伷急忙恳切道：“万万不敢！只是，我若不知那位大人是谁，万一说错了话，得罪了人，怕是不好……”
程旷慢慢来到堂下，在孔伷的耳边道：
“那位大人，叫曹嵩。”
“那位年轻人，名叫曹操。”
“你是颍川郡守，那王涛是颍川郡长史，归你管。”
“那位大人很不喜欢王涛。”
“你懂我意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