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刚刚为林轩调理完的老剑神缓缓睁开双眼,回过头望向一脸担忧地小青,咧嘴道:“你个小丫头,往后便是老夫的徒儿了,连杯拜师茶都舍不得给倒一杯。”
小青有些局促,到先问了林轩情况如何,引得老剑神又是一阵不满:“放心吧,你的情郎哥哥有我帮忙护住心脉,只要不再与人动手,就算不吃那捞什子灵丹妙药,短时间内也不会嗝儿屁的。”
林轩一皱眉,不知是因为老剑神用词豪放,还是因为他误会了二人之间的关系。
小青自然也是听得脸上一阵羞红,支支吾吾地捂着脸非也似的跑了,应该是和那苦行僧人一起去准备晚上吃的斋饭了。
“唉,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好徒弟,这还附送了一个大麻烦。”白袄老头目送着小青出门,背着林轩像是抱怨一般长叹了口气。
按那秃驴的说法,这一趟西行佛都,可能还真要陪着身后的小子走一番?不然以那丫头的反应来看,八成是不会跟着自己后面学剑的,纵然他剑神之名震天响,可到头来,还不是要顺着这现在还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的心思?只不过想到他这一生钻研的剑道终于是找到了传人,心中的喜悦自是按捺不住。
“晚辈倒是让老前辈费心了。”林轩不知道看不见此刻老剑神脸上挂着的喜色,还以为这老神仙是真的嫌弃自己麻烦,不由想要表达一番歉意,却听见负手于身后的老人哼了一声,语调一转,“也不是太麻烦。老夫本来就打算去一趟佛都,见一见那一言老头,让他将洗髓经借我一看,只不过这路上恰好碰见了忘空这个顽固秃驴,不然也遇不到你们两个,说起来也是缘分。”
林轩恍然道:“原来那僧人叫忘空。”
老剑神突然问道:“那丫头是叫小青?那你又叫什么?老夫一时匆忙,倒忘了问你等来历。”
林轩沉吟片刻,正在想着应对老剑神这样的世外高人,当是不能用柳志远那样的假名蒙混过去,正要如实说出二人的经历时,却被老剑神出言打断:“罢了罢了,伤成这副样子,想来也是有难言之隐,老夫我还不想再卷入世俗纷争之中,太无聊。只要管好小青丫头教她练剑便可,老夫又管你是什么来头?”
林轩有些自嘲地摇摇头,心道是自己想得多了,像老剑神这样的出尘之人,心中傲气与豪气又岂是等同一般?自己的那些烂俗琐事,恐怕在其眼里,不过是手中一剑的事。
“我叫林轩。”
陆水城史家宅邸。
史虎正手端着一碗汤药给床上躺着的史大有喂药,望着自己这个刚刚从昏迷中醒转过来的儿子,他有些疑惑,对着一旁同样狼狈的颜管家问道:“在这城中,还有谁能将我儿伤成这样?”
“老爷有所不知,今日在宁意楼.”早在老剑神出手时就意识到情况不对赶紧开溜回来的颜管家,看着床上那个被吓得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的自家少爷,声泪俱下,又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又从头到尾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什么?连伏当都败了?”史虎听到白袄老者身形未动却能隔空震飞伏当,心里是一万个不信,看向颜管家的眼神里充满了质疑。
颜管家惊恐道:“千真万确啊,老爷!那是小人亲眼所见,那老头也不知会什么妖法,隔着数丈的距离就能让人飞出去。”
史虎双眼微眯,继续问道:“你说他使的是妖法?”
颜管家这下更慌了,跪在地上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道:“应应该是吧”
“世间哪有什么妖法道术,只不过是一些江湖人偏偏小孩子的把戏罢了。”门外一个长得和颜管家有些相像的人快步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两封书信。
颜管家顿时有些生气,朝那人说道:“大哥这是在嘲笑我是三岁孩童吗?难道伏当护卫受了重伤也是和那老头一起演给别人看的?”
来人正是他的孪生哥哥,名叫颜学,两人的相貌有着七八分相似,分别担任史家的两位官家,但与弟弟颜奴不同,哥哥颜学比之少了一分谄媚,多了一丝阴沉。
“伏当如何了?”史虎知道这位大管家刚刚去看完情况回来,故而问道。
大管家答道:“回老爷,他此次伤得极重,但全身上下已经叫人检查过了,确实是没有任何外伤。”
史虎放下手中的药碗,内心有了些许动摇,陆水城近日怪事连连,自从传言有人见到江里出现七色鲤鱼后,几乎是天天不得安宁:先是他儿子史大有好奇派人去找闹得满城风雨,隔两日又有守城的兵卒报告有贼人擅闯城门,到现在又出现了似乎会“妖法”的白袄老头?史虎突然有了种不安的感觉,这种感觉有些似曾相识,却又不可捉摸。
大管家颜学见史虎怔怔出神,站在一旁低着头也不说话,却是跪在地上还没起来的二管家自言自语道:“没有外伤?我说什么来者?那老头肯定是会妖法,说不定还是已经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也幸亏咱们命大,才没有被他吃了去”
大管家侧眼斜视着自顾自说的这个弟弟,心想当初老爷敲打掉你两颗门牙的时候,八成是连带着脑子都给打没了。
“老爷,今日那边已经派了一位过来,他听说此事,特意去看了一眼伏当的情况,惊叹之余,直言说这应该是大宗师所为,并不是什么妖法邪术。”大管家终于是给出了一个比较靠谱的猜测,这也是他这时候前来找史虎的原因,毕竟今日所来拜访之人的身份,实在是特殊至极。
“大宗师?有儿为何会招惹上大宗师?这样子的绝顶高人又为何会出现在我陆水城中?”史虎看着床上眼神有些发滞的史大有,又有无数个疑问从心里冒出来,有注意到大管家提到了“那边”,于是屏退四下的奴仆与跪在地上的二管家,只留大管家一人问道:“那位如今身在何处?为何不来见我?”
“他为了表明他们那边的诚意,已经带着他的人手出去寻找打伤少爷之人,同时还给老爷留下了两封信件,先让您过目。”说着,大管家将手中的两份信交给了史虎。
“那位敢去追大宗师?”
“他说既是大宗师,打起来才得痛快。”
片刻后,看完信件的史虎神色变得更为复杂,眉宇之间又增添了一股忧愁,叹道:“这天,或许又该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