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不知愁的凌琰, 还不懂他的话代表什么，满脑子只听得见秃毛这两个字, 还把熙神的手啄了两个红印子。
也因为这段回忆，凌琰对陈制泊的容忍度很高, 他也是唯一可以接近凌琰的人类。
连常郁青这个小弟都比不上他。
知道无法改变凌琰的陈制泊又转换了方向, 在给他授课的时候, 开始讲起了史记和兵法。
陈制泊讲课确实有一套，里面的小故事生动形象, 不止是凌琰，0216都听得津津有味。
讲到乘隙而入这个词，陈制泊还特意强调了好几遍，凌琰也察觉到了他的反常，他从来不是什么遮遮掩掩的性子, 直接开口问他。
“小凌琰, 没有人可以永远强大, 敌人只要有耐心，一定能钻到空子。”
“最重要的是你自己, 不要相信别人给你画的框, 更不要轻易付出信任，他们教你的礼义仁智信, 听听就算啦, 这年头末世都来了，他们那一套连自己都不相信了。”
陈制泊的答案让凌琰有些意外，倒是深得0216的心, “没错没错，那些人就看你单纯，直接想要给你洗脑成圣人呢。”
凌琰抬起头看了陈制泊一眼，“那老师呢，你信什么？”
看见他黑白分明，如同孩童的眼神，陈制泊那颗心都快软成棉花糖了，伸手一戳就能陷下去。
也不知道这个小朋友是哪里养出来的气质，让人一看就忍不住心里发软。
其余那两个老教授不愿意和他太亲近，多半也是担心自己会影响他。
可是他们来到这里的那天起，就已经注定逃不开了，这是个天真聪明又容易心软的小朋友，要怎么才能逃过常秦山这种政客的有心算计。
陈制泊坐到了凌琰旁边，拿出了颗糖递给他，“我信我自己，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对错，更没有绝对的正义，分歧大部分源于立场。”
“哪怕是丧尸，也不是真的该死，如果他们未来都变成了常郁青那样的，那和普通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旁边听课的关芷言抿了一下嘴角，“陈教授不仇视郁青？”
哪怕是借着凌琰，她们过上了一段平静的日子，两个人都很明白这幕后代表的是什么。
所有人的敌视和追捕，外面那些人对常秦山的话深信不疑。
都觉得只要常郁青愿意乖乖进入研究所，当一个合格的实验品，他们就一定能找到解决这个末世的办法。
而不愿意为全人类奉献的常郁青，已经成了他们的谴责对象，他们把自己放在了大义的位置上，只要找到机会，就会直接对她们下手。
陈制泊面对凌琰很容易心软，他对关芷言，直接把话题转移了，“这事不管落在谁身上，都有拒绝的权利，把自己认同的道德强加在别人身上，那是一种剥夺，可是很多人想不到这点。”
而这选择所带来的后果，当然也要自己承担。
而凌琰现在看起来强大，实际上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借着知识，那些掌权者在试探他，试图结构再重塑他的人格。
希望他被特别制定出来的价值，变成一个合格的奉献者，然后用自己熟知的武器利用他，肆无忌惮的伤害他。
当被大众的利益绑架，他们就无处可逃，凌琰是这样，常郁青也是这样，推他们入这条路的，是常秦山，也是千千万万个普通人。
和有了支撑点的常郁青不同，陈制泊担心，再这么下去，凌琰会变成一个看起来完美的艺术品。
被关在华丽的囚笼里展示，如果他想要挣扎出那个限制住他的玻璃框，很可能连自己都会碎掉。
这一套，以前用在了多少个孩子身上，父母，家庭，压抑和控制。
现在的常郁青和凌琰，其实是一样被困在柜子里的人。
陈制泊不喜欢看见这样，不管是人还是万物，存活在世界上，不是为了别人呕心沥血，而是自己更重要，要想清楚，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活。
又是新一天的课程，这一次进门的不是以往的陈制泊，而是消失了几天的常秦山。
已经和凌琰绑定的孙辰京，还有旁边的常郁青都有些不自在，就算常秦山的身份不太对劲，可毕竟没有证据，他那张脸还在那。
现在不仅要管理基地，常秦山还能倒腾出时间来给凌琰上课，他们俩都那么大了，怎么还要重温这感觉。
他手里拿着很多奇怪的器皿，里面还有各种颜色的液体，常秦山把自己准备好的课件打开，脸上的兴奋完全不遮掩。
“今天我们的课程是…人类基因学，由我来亲自教授，同时会向你解释基因液存在的必要性。”
对于孩子来说，家长是老师还正好教自己在的那个班，简直可以算得上社会性死亡事件之一。
被迫体验的孙辰京和常郁青还好，因为他们两个就像是捡来的，完全不被常秦山看在眼里。
他拿着一管蓝色的液体，动作激昂的给凌琰介绍，“这就是最原始的基因液，也是能大幅度增强人类各方面素质的神奇存在，服用了它，不仅能够使用能量武器，更重要的是能增强人的精神力，让他们脱胎换骨。”
这东西在外界应该是绝密的存在，还有可能牵扯出研究所幕后的主使者，现在被常秦山当成了上课用的教具。
他最在意的那个学生，已经在昏昏欲睡了，常秦山伸出手想要叫醒凌琰，一簇火焰直接飘到了他手的下面。
还有凌琰闷声闷气的话，“有事说事，我听着的。”
这情形其实跟他在沉睡中接受传承差不多，而为什么不在其他老师课上这样，那是因为常秦山的眼神实在是太讨厌，一点都不知道收敛。
懒得装模作样无视他的凌琰，第一次变成了叛逆学生，还是非常双标，屡教不改的那种。
常秦山之所以愿意放下龙腾基地的事，来这给凌琰当什么老师，完全是想要找机会拿到他的dNA。
现在被明晃晃的打脸，常秦山吸了一口气，才接着继续讲课，可惜他在意的学生已经睡着，另外三个，不值得他花费那么长的时间。
区别对待不仅会让常秦山生气，连孙辰京都是一肚子的火，他根据父亲的意思，想要接近凌琰取得他的信任。
可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凌琰，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戒心，一接近他自己身上就会起火。
烧了那么多次，自己手上留了不少伤疤，再这么天天和凌琰，还有常郁青待下去，孙辰京都怀疑自己的头发会岌岌可危。
不是被凌琰烧没了，就是被常郁青气没了。
常郁青以为靠自己，就可以带着关芷言平安无事，要是没有父亲插手，他早就被那些基地的人围攻了。
每次
一想到常秦山在背后默默对常郁青的付出，孙辰京就感觉自己心里十分的不舒服。
现在他都变成丧尸了，难道常秦山还想要把龙腾留给常郁青？
那他那么久来的付出算什么，另一种形式上的备胎？
这样的课时持续了一周，常秦山把基因液的原理和好处反复强调了好几遍，凌琰还是不为所动，一如既往的无视他。
在凌琰十分消极的学习态度之下，常秦山的耐心也将近告竭，不能让他自愿成为实验体，那就用别的手段。
已经有别的同类盯上了凌琰，他没有时间来。
等常秦山讲完原始基因液的时候，打着哈欠的凌琰随口问了一句，“如果按你说的，基因液对人体完全没有害处，那为什么它会让人变成丧尸？”
意外的问题让常秦山顿了一秒，才回答，“因为人类携带于基因中的癌症细胞，它有自己的意识，比普通细胞具有更强的生长功能，为了让自己进化，它吸取了本来应该属于人体的大部分能量，然后占据了人体的每一个角落，也包括了神经。”
这些日子里，凌琰学习的成果让他稍微触到了一点皮毛，“你的意思是，癌症细胞，其实是另外一种生命体？”
凌琰的这个问题显然让常秦山很满意，他扯出一个笑容，带动着脸上的皮肉往上牵，然后在黑板面前来回走动。
“你果然比其他人聪明太多了，也只有你，才能能理解我的意思，一直以来，人类都觉得肿瘤是入侵者，破坏器官组织，吸取能量，让他们痛苦的死去。”
“可对于它们来说，掠夺能量只是为了继续生存下去，想尽一切办法伤害他们的人类，才是破坏者，它们在人类的身体里，有些还会生长出毛发和牙齿，猜猜看，如果无限制的给他们供给能量，它们会变成什么样子。”
有不愿相信的人站了出来，大声安抚其他人。
“这视频很可有能被做了手脚，或者是那个凌琰用武力逼迫常统领，他正在遭受我们难以想象的折磨，那么长的时间相处，我们应该对常统领有信心。”
“没有错，而且根据常统领说的，这个凌琰也不是人类，他的话，也不值得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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