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婴：“……”
“回去，敢碰一个看我不揍你。”晏熹不客气地一用力将他戳翻在地，跟打发狗似的将他戳远了一些，一边去拨地上的狼藉，“混账东西，我跟你上辈子有仇吗？才来几天你就打了我多少东西，你是猴子变的吗？”
苏婴看着碎瓷，眼中流露出渴望，不知道是想自残还是想自戕僵直着脖子，全身上下顶成一根棍。晏熹骂骂咧咧的声音渐渐唤回了理智，他竟有心思分神去想了——文大人被逼急了竟然这么粗俗，絮絮叨叨像个老妈子，还连着一大串污言秽语，实在让人不忍听下去。
等确定地上留着的弄不死人，晏熹才转回来，看着留在原处的苏婴一阵无奈：“干什么？”
对方听不懂话似的，盯着他的唇努力辨认。
“回去睡觉！”晏熹没好气地道，“被你折腾的，浪费我一夜好眠。”
苏婴倏地握紧拳头，刚刚压下去的又有隐隐发作的迹象。晏熹后退一步，不自觉咽了口水——他还没见过疯成这样的，尤其是，他见过苏婴那么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众生自他眼前过，没什么值得他抬抬眼皮，永远神一样地俯视人间，怜悯人间，无动于衷。
“我说你还有完没……”晏熹还没退第二步，苏婴就真的扑上来咬他了，抓着他的肩狠狠咬下，他几乎能听见牙齿切入皮肉的声音。他有生以来被刀砍过、被剑刺过、被斧劈过，还从来没有被人咬过，一时间可算是“五味成杂”，惊、怒、难以置信一起涌上来，随后一抬手把他掀了出去。
夏天的寝衣单薄，星星点点的血渗出来，苏大人的牙口太好，竟还真的见血了。
两年的悲愤一起喷涌出来，晏熹拄着拐杖一点地，终于淡定不起来了，对着再度扑上来的苏婴用尽全力抽过去。
压抑的怒吼和嘶声中，两人扭打在一起。晏熹全然顾不上自己还有伤，动了真火，就非得将这家伙揍个尽兴才肯罢休。拐杖划过时带着割裂空气的啸响，重重抽在皮肉上。苏婴这时感觉不到疼似的，非要跟他争个高下，学过的一招半式也全想不起来了，野兽一样就知道挠和咬。
好在失了神智的只有一个，晏熹将他踹开，立刻回手就是一棍将他抽翻在地，对着屁股一通乱抽，怒火攻心竟差点儿扭了腰。好歹是驰骋沙场的将军，晏熹就算受了伤也能轻易杀人，揍翻这么一个疯子不在话下，苏婴很快就没有了还手之力，只能在地上扭来扭去意图躲避。
“闹够了吗！闹够了吗！闹够了吗！”晏熹一边抽一边吼，恍然间仿佛自出生以来背负着的枷锁在这一瞬间开裂，心都轻快起来，从未有过的痛快中也没留手，打得苏婴爬都爬不起来。
极度的混乱中，他失手打碎了桌上的壶，这下连壶再杯全都碎了喝干净，他也借此冷静下来。
“我这是在干什么？”他茫然想着，看着地上了无生息的苏婴，才反应过来似的吓了一跳，忙丢了手中的拐杖。疯魔的时候完完全全丢了文璋的身份，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机会找补？
他……他不会被自己失手一顿抽死了吧？
这倒霉的混小子。晏熹平静下来，心想他要真死在这里那可就麻烦了。
苏大人顽强得很，竟还喘着气，也没晕过去，趴在地上心如死灰，啃着地上的尘也没什么所谓。晏熹的刀剑只对敌人挥过，拳脚施虐于人更是从未有过，这一通还没有衙门的杀威棍重，可算是没闹出人命来。
单想着等他醒了自己该如何解释，他就头疼欲裂。文大人没有那个准头和力气仅凭一根棍就能精准得打飞一个人。
“我上辈子欠了你吗苏大人？！”他悲愤无比地想，对上苏婴还不如对上皇帝，苏婴未免也太难缠了。
一静下来，他才发现他自己衣冠不整，像个刚从醉春楼里爬出来的禽兽。苏婴武功平平的，一伸手竟能扯烂自己的衣裳，可见是个练武的苗子。晏熹有心想在他头上啐一口，但看他如此凄惨的模样，终究没狠下心。
他挪到了那边小榻上躺下，心里发誓要是自己又添了什么伤，定要把苏婴傲人的脊梁骨一寸寸敲碎来泄愤。
又等了一会儿，那边还是没有什么动静。晏熹认命地扣住锁链，咬牙切齿道：“你醒了立刻给我滚回去，我连一个时辰都不想伺候了。”说着便去拉铁链，苏婴一个大活人愣是被他一个废人从那边拉了过来。
“上来，还愣呢？想再捱一顿？”
苏婴很不端正地摸摸自己被抽到开花的屁股，默默趴在了他旁边。
晏熹看着受气包的样子，没能忍住笑，偏头笑了一会儿，都快把肚腹憋炸了才停下来，又往里面挪挪，“苏大人你就多多担待吧，老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时恨铁不成钢，这就下了手。”
窗外现起微光，这一夜可算是熬过去了。
“还有一个时辰夫人就会送药来，你安分些，睡会儿吧。”晏熹也不管他有没有被子能盖，仰躺着就定了身，打算坠到温柔……凶残乡里去。
温柔乡实在太凶残，根本就不给他这梦会周公的片刻，刚静下来没多久，又开始哆嗦了。
“我说苏大人，你别是在憋尿吧，下去尿，我不看你。”要不是累，他真想一伸手把苏婴推下去。
你不该在床上，你干脆去床底抱着夜壶过夜吧！
话是这么说，但见他一路将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之后，晏熹的心早就化成了一汪春水，就差在上面荡漾桃花了。他搂过颤抖不休的人，因为苏婴正尽力蜷缩成小小一团，他看起来根本就没有平常那么大，像个小孩子，还没经受世间风霜，这就躲到大人怀里寻慰藉来了。
他伸手在苏婴背上掴了一巴掌，不算轻，拍得苏婴抖得更厉害。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