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少允闻言，冷声问道：“陈修，你唤她什么？”
陈修直视道：“陈苏，耳东陈，姑苏的苏。”
“不可能！”他侧身一把扯开陈修，程素素随之一声尖叫，“陈修！”
方少允的动作随之一愣，不敢相信道：“素素，你不认得我了吗？”他声音极轻，像是生怕吓到她一般。
程素素迅速摇头，“你不要动手，你要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别伤害他，求求你。”她双眸蓄泪，看起来楚楚动人。
不，这不是她。
她不可能为了别的男人，作出如此弱态。
方少允眸中滑过一抹失落，极快地整理好神态，睨着她，“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陈苏。”
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她的目光惶恐又无助，根本就不认得他。
“张管家。”
“公子。”张管家上前一步，方少允当着众人围观者的面问：“你说的就是她？”
“是。”
方少允扯唇一笑，露出极淡的笑，肯定道：“她，不是她。”
四周围观的人小声私语着。
“这人在说什么呢？”
“什么她不是她？”
“长这么好看，难不成是个脑子有病的？”
“啧啧，还真是可惜了啊。”
“……”
就在这时，原本都要回家了的申老七闻声奔了过来，“谁敢欺负我家仙姑！不要命了吗？”
程素素眉间微皱，仅是一瞬之间，她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尽管如此，却还是让一直盯着她的方少允看出了一丝破绽。
他面上不表，无声地扫了申老七一眼，转身离去。
张管家带人紧步跟上。
申老七脸上无光，但凭着一股直觉，深知此人来头恐怕不俗，也不敢放肆，只好就此歇了声气，问程素素，“仙姑，你认识这人？”
她摇头，目送方家一行人离去。
此时的她，一脸凝重之色，双目不时有冷光闪过，哪里还有半分弱态。
待人都走远了，陈修将四周的百姓驱散，带着程素素回了小屋。
“没想到，他竟是这么快就找来了。”
明明离开京都之时，自己还费尽苦心的为他亲手布下几个障眼法。
这才过去短短几日的时间，他竟如此快就解开了？
难道真的是命吗？
进屋后，陈修一言不发地立在一旁，程素素则手忙脚乱的开始生火。
这木屋简陋，好不容易修好了漏雨的屋顶，却始终补不好漏风的墙，回头恐怕得和掌门师叔商量商量，实在不行，这个冬日就让陈修搬到山上去住，门中好多弟子都不识字，正好趁此机会。
程素素在心中打算着，手下刚把火炉里的柴火点着了。
门外却紧跟着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陈修猛地的说道，“我来。”
他大步上前，挡在她的前头，深深望来一眼。
随即拉开了门。
有悔站在门外气喘吁吁，“小师妹，快！师伯回来了！”
“你说什么？”
“方才大师兄派人来告诉我，让你速速回去，说是师伯回来了。”
程素素放下手中的木柴就要走，走到门边，忽然朝里看了一眼，炉里火苗窜窜，陈修站在一旁落寞的看着她。
她往里跨进一步，拉过他的手，“你收拾几件衣服，跟我到山上去住几日吧，等到过了年再下来，这里太冷了，夜里根本没法睡觉的。”
陈修紧紧握住她的手，简短一个“好”字，说得无比郑重。
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后，程素素发现，这屋里压根也就没什么好收拾的东西，她泼了盆水将火炉子熄灭，又拉开用一张布帘子隔起来的厨房，探身一看，“你这几日，就吃的这些？”
陈修已经收拾好了，他来时就两手空空，如今说是收拾，其实也就不过装了几本书册子与一支笔，还有两件衫子。
厨房里还剩着半碗野菜粥，清汤寡水，几片烂叶子飘在稀粥上，说是粥都勉强。
陈修不想让她看到这些，急忙拉下帘子，“昨日是在学生家里吃的。”
她瞥去一眼，在学生家里吃才有鬼了。
“走吧走吧。”她催促一声，将人拽出门，反手便落了锁。
陈修宛如小媳妇般羞答答地上了马车，有悔瞪着他，腮帮子也鼓了起来。
程素素见了，拍了拍他头上的草帽，“快走，发什么呆呢。”
“知道啦。”
马车轱辘前脚刚离开乐岩村，后脚方家的人便又紧赶着回到了木屋前。
看着小路上尚在滴水的木柴，方少允一把抓过申老七的衣领，“那教书先生可有说自己姓甚名谁？”
“有，有说，好像是叫什么修？”
“只有他一人住在这屋？那方才被你唤作仙姑那人呢？”他声音一沉，冷硬似铁问，心中却很怕听到申老七说出另一个答案。
申老七缩着脖子，踮起脚尖，“是是，仙姑是住在峨眉峰上，只有午后才会来上一个时辰，平日都只有他一人在这儿。”
方少允一把撒开申老七的衣领，看向身后，“进去搜。”
张管家上前，一刀砍了铜锁，申老七吓得浑身一颤，赶紧站远了些。
口中念道：仙姑莫怪，仙姑莫怪，这可怪不得我申老七翻脸不认人啊。
张管家带人进屋一顿搜剿，半响回禀道：“公子，屋中除了半碗汤水，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方少允似是不信，迈步上前就要亲自查看。
刚一进屋，一股冷风迎面而来，他环视一圈，屋中简陋又落魄，难以想象那陈修居然可以在这屋子里住下。
此情此景，实在有些嘲讽。
“走。”方少允一走，申老七立刻松了口气，叫来了孙二兄弟俩让人去山上报信，还嘱咐道：“从后山抄小路走！”
方少允走得快，且难得的没有用轻功。
他一步一个石阶地往上攀爬，边走边想，往日她就是这样上山下山的吗？
张管家跟在身后不敢吭声，自从上次将人跟丢之后，方少允大发雷霆，脾气也变得有些阴晴不定，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
走路就走路吧，他们为了找人，走过的路难道还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