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奇怪？你见过宫门的守卫吗？”
素素沉思了一阵，抬起头道：“没有，只是那些侍卫的表情很奇怪，目光太过冷毅，不像守卫，反倒像是什么没有血性的杀手。”
魏轩惊讶于她的判断，却苦于没有亲眼目睹，因而无法信服，只能耐心地安抚了她几句，以为她是因为第一次入宫面圣而太过紧张。
“算起来，当今皇上还要叫我一声舅舅，你也算得上是皇上的嫡亲表妹，面圣时无需太过紧张，紧跟在我的身后便可，素素。”
念道素素两个字时，魏轩的神情明显一顿。
她望向他，目光中含着几分不解，却没有发问。
魏轩咽了咽，还是问出了口，“这个名字，是你娘替你取的吗？”
“不是。”她答道。
“那是？”
“是寄样的人家随口取的。”
魏轩闻言，沉默了许久。
“委屈你了，孩子。”
相比白映雪的冷漠和无情，她反倒觉得魏轩比她更像娘亲的绝色，她想要的亲情一直以来便是魏轩这般暖暖的包容与心疼。
心头坚硬的外壳渐渐有些松动。
素素闭上眼假寐，无聊地数着马车经过了几道宫门。
每每经过一道宫门时，总会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像是守卫放下了手中的长枪的落地声。
数到十二时，马车缓缓慢了下来。
车外再度响起那道熟悉的公鸭嗓，“王爷，到了。”
魏轩轻拍了拍程素素的膝盖，起身下了车。
素素与暗二紧跟其后。
入目是一条抬眼望去，仿佛没有尽头般的长长台阶。
因为是皇上特招入宫，加之身份尊贵，他们一行人乘着御驾，径直来到了“正宣殿”外，按律法，所有人一入宫门起便需弃马换行，不得在宫内驱车闲逛。
程素素不知道这些，视线紧紧跟随着魏轩而上。
跨过一望无际的台阶，印入眼帘的，便是一片金灿灿的黄。
视野之内，到处皆是黄金璀璨之色。
难怪那些寒窗苦读几十载的书生们，一个个挤破头皮地想要入朝为官，权力之上，吸引人的恐怕更多还是宫中这般纸醉金迷的生活。
跨过最后一道台阶，程素素的眼前忽然出现一把黑色的刀鞘。
她微微抬起眼，却见魏轩转过身来吩咐道：“你们二人在此地等我。”
常公公皱了下眼，也跟着回过头来看了眼身形清瘦的两个青年。
这两个随从也太不规矩了吧？
皇宫大殿也是他们想进便能进的吗？
常公公暗怪魏轩御下无方，“啧”了声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素素的视线由此落在横在她身前的刀鞘上，慢慢地，视线缓缓向上，一个不经意间的抬首，接着，便狠狠压低了头，没有再动。
一个时辰之后。
常公公带人来宣，“皇上与怡亲王相谈甚欢，今夜便宿在宫里了，王爷命咱家出来传个话，让你俩先回去吧，不用在此候着了。”
此话一出，程素素与暗二互看了一眼。
她脚步未动，粗着声道：“公公怕不是听错了，我家王爷出门前还再三嘱咐属下二人，万不可随意走动。”
常公公冷哼一声，用两根手指抬起了素素的下巴。
“哟，是有几分姿色，难怪胆大到敢质疑咱家的传令。”
“公公误会了，属下只是怕王爷责罚。”
“咱家还会害你不成？”常公公盯着程素素俊俏的面庞，手指突然一用力，素素猛地向后避开，唤了一声，“公公。”
声音中没了先前伪装的粗声粗气，反倒多了几分女子特有的柔弱之气。
无意间，撩拨得常公公心如猫挠。
“啧啧，如此忠心耿耿的随从，倒也真是怡亲王几世修来的福气，叫什么名字呐你？”
“属下暗一。”
“哦，原来是怡亲王的暗卫，难怪了，倒是咱家眼拙，看你这细胳膊细腰的样子，还以为是个拿不起刀来的呢。”常公公越说语气越发阴阳怪气起来。
程素素心下一横，忍了。
却听那常公公又道：“要想留在宫里等你家主子也不难，跟咱家来吧，咱家带你去当面找怡亲王问道问道，让你也得个明白。”
暗二下意识挡在了程素素身前，她压下一口气，拦了拦，暗二由此退下。
小小一个举动，却被常公公看在眼中。
本来怀疑眼前这小子信口胡诌身份的猜忌，当即因为暗二保护且顺从的态度而打消了不少，但色心难挡，常公公越发起了猎奇之心。
程素素跟在常公公身后，下了“正宣殿”的重重台阶，向左转入一条稍显狭窄的宫道。
正要抬入高高的门槛之时，前方忽然传来一声冷喝。
“站住。”
常公公身子骨一僵，闻声回过头来，诺诺道：“大人有何吩咐？”
大人？
这皇宫之内除了皇上以外，还有什么大人值得常公公如此胆怯的敬畏？他连皇上的亲舅舅都不放在眼中！
“闲杂人等，不得入宫。”素素不敢抬头，只能看见说话那人来到眼前，露出一双纤尘不染的黑靴。
“大人有所不知，这位是怡亲王的暗卫，因为担心怡亲王的安危，故而得到了圣上的准许，今夜宿在宫中陪同。”常公公赔着笑意，手指却忍不住紧紧地攥紧了衣袖。
说完，那人有一瞬的迟疑。
就在这时，程素素极快地抬起头来，尖声喊了一声“不，他说谎。”
一抬头，她便直直的望着眼前十步开外，站在红墙绿瓦之下的人愣住。
“暗一！”常公公失态的喊。
正好惊动了宫墙下那人，他抬首冷冷的睨来。
程素素瞥开眼，“王爷出门前嘱咐属下不得随意在宫中走动，常公公想赶属下离开，便随意捏了个借口将属下带到这儿来，还说能够见到我家王爷。”
“住口！你这满口胡言乱语的狗奴才！竟敢诬陷咱家！大人……”
“常新。”一个清冷的声音唤道。
常公公当即面上冷颤了几下，更为恭敬地垂下头，“小人在。”
“你想带这位去哪儿？”
常公公面色一白，“咚”地一声两腿跪地道：“小人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