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猛地回过头去。
采薇神情呆滞，仿佛犯了下滔天大错。
“滚出去！”
“滚！”
“都给我滚！”
里间的神乐听到推门声后重重摔碎了一个花瓶，咆哮着骂道。
“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素素给团子使了个眼色，后者机灵地关上了门。
她迈步走进里间，一身红衣的神乐面白如纸，胸前雪白的肌肤袒露着，神情愤怒得好似一只失去理智的困兽。
“神乐。”她声音清浅喊道。
房中的骂声立止。
神乐错愕的转过身来，很快又背过脸去。
素素绕到他面前，看着他露出在外的肌肤上全是啃咬的痕迹，当即会想起了昨夜她离开前发生的事。
是她。
“团子！”她提声喊道。
团子就守在门外，紧着便推开了门，紧张道：“小小姐，奴婢在这儿呢！”
“你去把采薇给我叫进来。”
团子应声好，眼神却不自觉地瞄了一眼站在素素身旁的人。
见神乐没有反对，团子撒腿就往外跑，谁知还是让采薇先走了一步。
“小小姐，采薇，采薇刚才人还在这儿呢，一转眼就不见了，奴婢再去找找。”
“好。”
半个时辰后。
素素将神乐叫到了未央宫，又派人去把采薇与昨夜值夜的厨娘请来，其余人皆被留在了宫门之外。
“采薇，你可知我今日叫你来是因为什么？”关上门后，素素率先问道。
采薇佝偻着腰，不敢抬起头来，闻言也不答话。
素素冷下声喝道：“抬起头来！”
神乐皱了皱眉，黯然神伤的面庞几次三番闪过犹豫之色，采薇是他的贴身侍女，从他入宫起便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伺候，也不知采薇何处得罪了程素素。
竟让一向冷静自持的她今日也变得刻薄了起来。
神乐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采薇是我的侍女，若是她犯了什么错……”
“我是在问她，采薇，你为何不敢抬起头看我？”
“奴婢不知。”
“不知？”素素一笑，转头问厨娘，“胡娘子，昨夜我熬碗粥离开厨房后，可有人再进去过？”
胡娘子仔细回想了一遍，“采薇姑娘倒是来过一趟，还盛走了一碗粥。”
神乐眉头一皱，想到方才素素拿走房中粥碗时的神情。
“小小姐！”神乐极快地打断素素要说的话，“你们都下去吧！”
胡娘子不敢质疑，转头就走，只有采薇，闻声“扑通”跪了下去。
神乐呵斥道：“你也下去！”
采薇脸色一白，“奴婢……奴婢该死，求大人……”
“我让你下去！”神乐厉声挥出一掌，只见一道粉色的身影重重撞到门上，采薇“哇”地吐出一口血来，脸上反倒是露出一分笑意。
“大人，您，您杀了我吧……奴婢不后悔……”
“砰”神乐一掌拍碎了身旁的桌子，素素拉住他，“神乐，你冷静点。”
她若是再不出声，只怕神乐打死采薇的心都有了。
虽然这侍女……但最不致死……
神乐万念俱灰，声音近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我再说一遍，滚出去！”
采薇起身爬走。
神乐崩溃痛哭，一把抱住程素素。
她僵持着身子不敢动，曾几何时，她在村中也只见过被男子骗了清白的女子痛哭，何尝见过男子失神落魄的？
想来神乐是个极为洁身自好的人，一时半会儿有些接受不了吧。
素素拍了拍他的肩，忽然间窗外飞来一个不明暗器，打得神乐痛呼一声，捂紧了后脑勺。
却还是没有放开她。
素素下意识地看向窗外，果不其然，下一刻，一个黑影怒不可遏地破窗而出。
她先是一愣，赶忙将神乐推开，挡到了他的身前。
张邵云没有戴上面具，眉目之间满是戾气。
神乐惊声吸了一气，“你是谁？”
素素给她使了使眼色，张邵云视若无睹地走近，一把将她从神乐身边拉回。
“娘子。”他故意唤道。
神乐错愕不已，看向素素时，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小小姐……”
“神乐，这事我从未想过瞒你，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你。”
“所以，你真的成亲了？”
张邵云错步上前，挡住了他们二人两两相望的视线。
神乐的目光由此落到了张邵云的身上，看着面前这张远胜于他的脸蛋，神乐忽然想起了初见时她状似无意的一句话。
那时的他还以为只是一句逞强之语。
这世间如他这般美貌者少之又少，更别说……若不是今日亲眼所见，神乐只怕到死也不会相信程素素这番话竟是真的。
昨夜**的打击还未过去，眼下又突然得知……
本就身负重伤的神乐面色难看地向后退了两步，身子半坐在椅间，“哇”地吐出一口血，随即两眼一翻，没了意识。
素素冲上前，张邵云伸手将她拦住。
她“啪”地挥开，“看看你干的好事！谁让你跟过来的？我不是让你在房间里等我吗！”
张邵云手背立时泛起红印，语气了带了十二分的委屈，“你这么久不回来，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便想跟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素素听了，气不打一处来，“这就是你能帮我的忙？”
“我说的也是实话啊，你为何要瞒着其他男子我们成亲的事实？”张邵云不满的问道。
她没有应声。
张邵云便挡在神乐的面前不肯挪开，“还是你当真对他动了心思？”
这话问出，程素素莞尔一笑。
正色道：“是啊，我凭什么不能对你之外的男子动心？扪心自问，张邵云，你有一日把我当作过你娶过门的妻子对待吗？”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她便觉得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张邵云默言蹙紧了眉，“我张邵云发誓，今生只有你一个娘子。”
素素咧齿大笑，“不必了，我已将我们二人之间的那点事想得很清楚了，如此形同虚设的夫妻关系，不要也罢！”
“你是认真的吗？”半晌，他低声问。
一直安静垂目的程素素抬起头来，目光直视着他，“是。”
“好，那我成全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