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素素睡得极不踏实。
不是梦到被张邵云压在墙上吻来吻去，便是梦到半夜里被他吃干抹净，醒来发现还好虚惊一场，但也实在是噩梦缠心。
这天做饭时，张氏不在家，张父也赶去帮忙了。
昨天半夜里下了一场小雨，淋得整个屋子里湿漉漉的，好似有些漏雨，张邵云在屋顶上修葺，不时传出几声动静。
素素心不在焉，打天亮醒来后就在琢磨，怎么才能保护自己。
正想着，院门外轻带上的门被人“咯吱”一声推开，一个小小的人影钻了进来。
“二姐姐！”程康摸到素素喊道，素素吓了一跳，“你怎么来了？”
“娘让我唤二姐姐还有二姐夫回去吃饭。”
素素伸出根手指，“嘘！”
“今日是有什么事吗？娘怎么突然想起叫我了？”
程康接过素素砧板上削了皮的半根萝卜，“吧唧”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回：“陆哥哥买了肉，娘把肉炖了！”
“哦，原来是吃肉啊。”想想也是，程家以前约摸半月才能吃上一顿肉，如今她到了张家，却是一顿也没正经离过肉，娘这是惦记着她在张家受苦，连吃肉也不忘叫上她。
只不过张邵云恐怕并不稀罕这一顿肉。
想着，素素麻利把饭菜备好，炒了几大碗热在锅里，然后拉着程康准备偷溜。
房顶上的张邵云早在程康进了张家便有所察觉，眼下就这么搭着眼皮看她溜出门，轻笑了一声，没有去拦。
程康把萝卜吃得嘎嘣脆，小脸跑得红扑扑的，身上还背着下雪的布包。
看到布包，素素想起陈修来，也不知他病好些没。
这几日倒也没有见到姚溪了，难不成是好事将近？
“二姐姐，我走不动了，你背背我吧。”
“好呀，你追上我，我就背你！”
一大一小在路上追逐起来，程康从小便交给了素素带，两人亲近得很，玩了一会儿还不到，程康便赖着不走了，素素蹲下身去，“快来。”
程康扑上背，双手紧紧地抱住她。
“还是二姐姐待我好，程梅那个坏东西从来不肯背我！”
“阿康。”素素教他，“你是小的，不能这么叫大姐名字的，传出去了，先生定要打你手心。”
程康缩缩头，很害怕的说：“大姐对我一点也不好，她有什么东西都藏在屋子里，从来不给我吃，前日我还看见她偷了娘的荷包给陆哥哥买糖吃。”
素素眉头一皱，这两日她只顾着把陆子昂交代给在家，也没来得及去看看，到不知他竟然把一向小气的程梅哄得为他买糖吃。
程康小嘴不停，噼里啪啦地告着状。
她听了觉得好笑，童言无忌说得便是这样，有什么烦心的事都可以对人讲讲。
“娘！”
远远地，程康看到站在路口等待的刘氏，闹着要从背上下来，刘氏走上几步迎了过来，脸色不太好。
“怎么就你一个人来？”
素素解释道：“昨夜下了雨，好几间屋子会漏，他这会儿正在修补呢。”
这是实话，听到刘氏耳中却像是借口。
“娘，你别多想，真是这样。”
刘氏点头，“那一会儿你记得包些肉汤回去，给邵云带点。”
“好。”
刘氏拉着她一前一后的进了院子，程梅正在擦桌子，见她来了，当即将抹布一甩，扔在桌上，“你如今倒是不得了啊，全家人都要等你来才开饭。”
“老大！”刘氏喝她。
程梅自然不怕，心道：“不就是嫁得好吗？有什么可稀奇的！我会比你嫁得更好的！”这几日村里风言风语甚多，一半在传杨老五被卸任村长的事，另一半则是在传程素素嫁了个怎样好的男人。
夜里被美貌的女子摸进屋去也不偷吃，还对程素素极好，说是正打算给她建个新屋呢。
程梅出去洗衣时听到这些话，当场气得就要发作，可转念一想这些人说的话未必是真的，私念里拾掇着刘氏，让她叫程素素两口子回来吃饭。
果不其然，回来的还是只有她一人。
“你男人呢？他怎么没有跟你一块回来？难不成是看不上咱家？”程梅说话尖利，每出口一句话，必要像刀子一样狠狠刺进素素的心。
素素看着她，“多谢大姐关心，他今日有事，来不了了。”
“哼，真有事还是假有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刘氏重声喊，“你给我闭嘴！还不快点去收拾碗筷，出来吃饭！”
素素和程梅相继走进灶房。
程梅垮着脸，语气透出几分嫉妒，“听说那张邵云要建个新屋给你？”
“你在哪儿听说的？”
程梅说：“大家都这么说，你就说是不是真的？”
“不是。”她回。
“我就知道。”程梅脸上露出一种放松的笑，“那张邵云即便再对你不错，也不可能平白为你付出那么多心力，你也不看看张家是怎么对咱们家的？摆明了就是看不起！”
说完，程梅端着一碟碟的菜出去了。
素素愣着没动，程梅都这么想，那娘心里估计也会这么担心，不过．
正好过几日她婆婆想来家中一趟，届时她在叫上张邵云一起，也算是让刘氏放放心，借此也能堵住外面的一些嘴。
距离陆子昂来到程家，已是第四日，再过三日，他就要走了。
陆子昂像是刚起身，从屋里钻出，身上还穿着那件来时的衣衫，只是洗干净了。
素素看了眼程梅，只见她端正坐立在陆子昂身边，十分殷勤地给陆子昂布菜，活像个讨主子欢心的丫鬟仆人，刘氏见了也不管教，说明只怕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
这顿饭吃得不算开心，刘氏眉间也一直有股不散的担忧萦绕，素素知道为的什么，只是眼下解释了也没什么用。
就在这时，陆子昂不小心打落了程梅的筷子。
“都说了不用本少爷不爱吃这个菜，你能不能别粘我这么近了？一股酸臭味。”陆子昂皱着眉，一脸嫌弃道。
“陆子昂。”素素弯身捡起地上的竹筷，唤了他一声，陆子昂撇了撇嘴，“这又不怪我，本少爷有手有脚，她非要给我夹菜”
程梅强忍住心头的受挫感，无力辩白了一句，“对不起，我记得你不爱吃荠菜，可这个”
话还没说完，刘氏将碗筷重重一放。
“程梅，你跟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