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素素前脚刚进屋,张邵云后脚便跟了进来。
手中还提着一块肥瘦相间的猪肉。
他往素素面前一站,晃了晃手中的肉,“去给我做顿好吃的,犒劳犒劳我。”
素素一听,偏过头问:“你干什么了,我要犒劳你?”语气稍有不善。
张邵云不是个迟钝的,当下便听出了她的拂逆。
将肉往桌上一放,他在屋中坐下。
“莫不是你被村里人欺负了?怎么我听着一肚子气?”
素素翻了个白眼,除了你能气我,这村里谁也气不着我!
但她好面,不说。
只是整理着床上的被褥和衣服,好半天才说:“你没事做了么?我见你这几日不是挺忙的嘛。”
张邵云闻言一笑,“哦,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原来是我这几日冷落了你,你才对我使这么大的脾气。”张邵云话中带着三分笑意。
听得素素脸上一通燥热起来,心中也生出些被人窥破的羞愧。
“我不晓得你在说什么,你快出去吧。”
张邵云听着,当真站了起来,只是快出门时,沉声留下一句,“晚上你来我屋里宿吧。”
素素一呆,竟是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待人走后,她立马追了出去。
“你方才说什么?”她急迫的问。
张邵云转过身来,俊俏的眉眼透着一丝懒洋洋的劲儿,好看得晃眼,但语气却很随意,“你我本就是夫妻,宿在一起又有什么不对的?”
他自然不会说,这是张氏的提议。
张氏昨日临张邵云出门时曾将人叫到一旁,说了些自个儿的看法,许是因为张邵云一日比一日年纪大,唯恐方家无后,这才大着胆子建议让他们二人睡到一个屋子里。
只是张邵云不知道,张氏心中除了为方家留后这一个想法外,还有些私心。
那便是——日后若再有机会回到京都,大不了将素素纳做他的一房妾室即可,到时候也能风风光光的再迎娶个门当户对的正房,如此一来,她便能安心下黄泉了。
张邵云也没想许多,既然生了这好好过日子的心思,在他心中便是认可了素素这几日对他的照顾。
这小妇人蠢归蠢,但对他却是真心实意的。
所以,睡到一起又有何不可?
反正也是迟早的事。
程素素当下白了脸,吞吞吐吐半天,说出一句,“可我还”
她还未来葵水,村里的婶子们说,没来葵水的女人那就算不得是个女人。
那既然算不得是个女人,如何能同房?
程素素还曾听人说起,说是有些富人家的子弟很不把自己的女人当回事,拿着身子烂糟蹋也都是常有的事。
她越想越怕,一时竟是垂下头去,无法面对即将到来的事实。
张邵云扣住她的手腕,将她身子猛地往前一扯,心不在焉的素素正正撞进那带有冷香的怀中。
她一脸惶恐的仰起头来看他,一副就要哭出来的神情。
张邵云不解,“你不想与我同房?”他说的同房非素素想的同房,不过是同房而宿罢了。
可素素却反应激烈地将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
“好,那说明时机不到。”张邵云松开她纤细的手腕,食指与拇指轻轻在她腕间摩挲了几下,放轻了声音道:“那便等到你愿意吧。”说着,放开了她。
她有一瞬的失神,回过神来时,那笔挺修长的身影早已进了北屋,还关上了门。
素素心口传来一丝酸涩,她捂得紧紧的,看着那道合上的门,心中不知怎么冒出了一个念头:张邵云今日主动打开了他们二人间的那扇门,可她又把那扇门给关上了,以后,那扇门还能再为她打开吗?
素素迷茫了。
午间用过饭后,素素跟张氏说想出去转转,张氏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瞧着有话要说。
没一会儿,趁着素素给驴儿顺毛的功夫。
张氏凑了过来,小声问道:“你和邵云吵架了?”
素素:“.”
她不作声张氏也能看出来,吃饭时,张邵云没有出来,而素素又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一看就是有事。
“婆婆我先出门了,回来再和你说。”搪塞一句,素素牵着驴儿出了门。
张氏拦不住她,只能垂头叹气。
她想帮老爷夫人带个孙子咋就这么难呢?
出了门,瞅着四下没人,素素翻身坐到驴儿身上,慢悠悠地向外溜达。
遇到下地的熟脸人,素素都会笑着打个招呼。
“哎唷!素素,你家这驴儿生得真威风,回头借我几日使使吧?”
素素嘻嘻一笑,“好呀婶子,三个铜板一日。”
那人立刻丧着脸走开,背地里还要骂上几句,“这嫁了人就是不一样,瞧瞧她那钻进钱眼里的嘴脸!”
被人骂了,素素心中反倒有些欢喜,直觉得这样随心所欲的说话办事才是真正的自己。
以前在家中隐忍惯了,从来都是做小伏低,唯恐惹人厌烦,现下嫁了人,感觉确实和以前大不相同。
这么想着,和张邵云闹嘴的烦恼似乎也一溜烟儿没了。
她轻拍着驴儿的瘦臀往后山走,谁知走到半山腰时,竟好似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有人吗?”
素素麻利地下了驴,将驴儿拴在一棵较为粗壮的树干上,旋即拍了拍它的屁股。
“三毛乖,在这儿老实等我回来。”
驴儿哼唧了两声,似是有所答复。
素素便顺着山坡上传来的声音寻去,脚步停在一个巨型深坑陷阱前。
声音,好似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据她所知,这样的陷阱一般山里人用来捕猎大型野兽的,常日铺上松针草垫什么的做了明显掩饰,这人又是怎么掉进去的?
就在素素犹豫的一瞬,坑里再次发出求救声。
“有人吗?有没有人啊?”
“快来人救救本少爷啊!”
“这山里的人都死哪里去了?怎么连个人影也没有?”
声音刚落下,素素不禁探出脑袋,往下一看。
“啊!吓死我了!”深坑里的男人吓得原地蹦了一跳,“你你你,你来得正好!小丫头,你快想个办法将本少爷拉上去。”
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雪白的贝齿为难地咬了下唇,然后问:“我为什么要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