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素素将捡来的菇子清洗完,晾晒在院子中。
做完了这些,她又把家中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
将近傍晚时分,余晖褪去。
素素将做好的晚饭照例送到了小窗外,刚一放下,便听到院外有人敲门。
“来咯!”她以为是归来的张父张母,可拉开门一看,竟是陈修。
“先生……”
陈修目光沉静,闷声递来一个沉重地布包袱。
“哎唷,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呀?”素素接过差点时掉到地上去,幸得陈修半路抬了一把。
陈修脸上发烫,语气却十分正直道:“白日你送了我柴,这是还你的礼,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留着吃吧。”说完,径直离去。
素素赶紧提声说了句谢谢。
关上门,她把包袱解开一看,原来里面包着十来个野果子,或红或紫,看起来可口极了。
咽了口口水,她目光一抬,正好撞上北屋伸出来的手。
她想也没想,顺口便问道:“相公,吃果子吗?我给你洗几个吧,看着可甜了。”
只见,黑衣袖口下那只雪白如凝脂般的手微一停顿,没有搭理的将晚饭从窗口拿走,接着,“啪嗒”一声,关上了窗。
夜里,素素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心中乱哄哄的,总觉得不踏实。
公公婆婆不在家,这么大的屋子里又只住着她一个人,心中越想越有些发毛,干脆用被子捂住脑袋,蜷缩成一团。
不知不觉中,她沉沉睡去。
待到第二日天亮,素素习惯性地起床做饭。
就着昨日陈修送来的果子,她熬了地瓜粥送到北屋窗下,正准备回灶房,眼光瞥过院子里成堆的干柴,突然蹦了起来。
“有了!”
张邵云拨开小窗,向外探了一眼。
只见荒僻的小院中立着一名身着蓝色布衣的女子,及腰的黑发尚未来得及拢起,尽数披在身后,单薄的身影在晨光的照耀下,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色。
尤其是那夺目的笑颜……
张邵云都快忘了自己有多久没笑过了,三年?还是十年?
看得有些久了,他连人什么时候进屋了也不知道。
张邵云端走金黄软糯的地瓜粥,将紫红色的野果子用衣袖擦了擦,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野果的清香和甘甜瞬间席卷了他的味蕾,他眯了眯眼,自顾自说道:“确实很甜。”
回屋的素素将头发随意挽了起来,又找来了几根破旧的绳索,想必是张父在家用烂了的,就丢在灶房门后,昨日打扫时,素素便将屋里有用没用的物什统统整理了一遍,眼下看上去可顺眼多了。
她来到柴堆前,蹲身捡了些短小最次等的干柴,再用绳索绑在一起,装进了背篓。
之后,兴致冲冲地出了门。
张邵云收回目光,十多年来,这还是他头一次对一个样貌平平的黄毛丫头,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
素素第一次做这种事,心里有些没底,她认真的想了想,打算先去田真家看看,可还没走到门口,老远便听到了一阵刺耳的骂声。
随后紧跟着传来田真的嚎啕大哭声。
“我不管,我这辈子只要他一个汉子!”
“你敢!”
“我就要!”
“好你个田真!老娘算是白养你这么大了,今儿个我就把话撂在这,你要想嫁给那穷小子可以,除非我死了!”
接着,院子里传来震耳欲聋的摔东西声。
母女俩的争吵,顿时引来不少看热闹的邻居,有些甚至刚从地里回来,拿着锄具。
素素眉头一皱,正准备收回了踏出的脚。
“诶,素素?你在这儿干嘛呢?来找田真儿?”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素素回过头来,笑得双眼眯成了一条线,“婶婶,这么巧呢?”
“是啊,我都好久没见着你了,听说你都嫁人了?怎么样?那张家没有为难你吧?”王氏是素素在三水村不可多得的一位忘年交,今年四十有六,膝下无女无子,在地里干活时,常对她很是照顾。
素素当即动了送王氏一些干柴聊表谢意的念头,可这念头刚一起,嘴都还没来得及张开。
她心中又犯了嘀咕,这干柴算起来还是公公找回来的,眼下公公婆婆都不在家,这家里也没个发话的人,要不等回去后问问她相公,再做定夺?
她已经擅作主张送了些给陈修,再不好白送王氏了。
想到这,素素记起王氏的丈夫原先是在城里帮工的,当即挽过她的手问道:“婶婶,我挺好的,就是最近遇到一点麻烦。”
“什么麻烦?”王氏是个直肠子,也不拐弯抹角,“要是有我能帮的,你就直说,咱俩谁跟谁啊!”
素素咧开嘴笑,“那我可就不跟你客气了?”
“嗨呀,快说啊,是不是张家那小子当真缺了胳膊断了腿?该不会真是哑巴吧?”王氏前些天才知道程素素她娘将她嫁人了的消息,赶紧连夜找了人打听,从张家几时搬到三水村,待了几年,上头祖辈几代干的什么事……
全问了个一清二楚。
当然,问来问去,也没问出什么事来。
“婶婶,你说什么呢?你这都是从哪儿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