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苒双手接了过来,我是医生。
医生呀?白檀刚好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就听见了冉苒的话,在哪个医院高就呀?
她之前在总院神经外科上班,现在在我们部队服役。陆司丞接过话茬,是我的战友。
陆博恩似乎不太相信的上下打量了冉苒一番,你是军医?
是的,我之前是军医大学毕业的。冉苒局促的撵着杯子,毕了业就去总院上班了。
那怎么突然下部队了?是你们有这方面的需要吗?
陆博恩当初知道陆司丞瞒着家里所有人去部队时,气的可不轻。在他的认知里,部队是一个需要野蛮生长的地方,需要强大的内心,更需要强健的身体素质,并不适合像他们这样书香门第长大的孩子。
比如陆司丞。
可是他还是偷偷摸摸的从学校溜去报了名。
她如果不来部队的话,现在都已经是神经外科最年轻的副主任医师了。陆司丞剥了一块儿芒果,插好牙签递到冉苒的手上。
原来还是个年轻有为的小姑娘啊。陆博恩呵呵一笑,那为什么要去部队?在医院待着不是也挺好的嘛。
为了我啊。陆司丞靠在沙发上,揉了揉冉苒的头发,她担心我在部队里受伤,又怕到时候别人救不活我,所以就放弃总院那么好的地方,来连队吃苦受罪了呗。
他说的倒也是大实话,是事实,但是听在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都表现的格外欠揍。
那你还不对她好一点儿!一巴掌拍掉儿子在冉苒头上胡乱薅的手,白檀越看冉苒越喜欢。这还是陆司丞第一次带女生回来,你多大啦?
她二十七了。陆司丞把她的手团进自己的手心里,正值青春年华。
我问你啦?怎么什么都要替人家回答。白檀终于忍不住朝自己的臭儿子翻了个白眼。
阿姨,我二十七岁了。冉苒笑起来的时候非常可爱,还有两个深深地梨涡。爷爷当年是老红军,爸爸也在部队,妈妈是医生。
原来是个根正苗红的红三代啊?陆博恩非常满意的点点头,你在部队什么单位工作啊?
我是在卫生队做军医,叔叔。
冉苒不敢告诉陆博恩和白檀,自己其实要跟着陆司丞出任务这件事。除了因为保密条例规定之外,她仍然很担心他的父母会因为自己职业的危险性,而阻止他们在一起。
虽然她进特殊医疗小组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陆司丞。
卫生队好,这样离丞丞近一点,也好多管管他。白檀其实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这个总是容易脑子一热就往前冲的儿子。
你爸爸妈妈知道陆司丞也是在部队当兵这件事吗?
冉苒点头,笑眯眯地把眼睛弯成月牙形,我家里的人都觉得当兵的男生最靠谱了,因为国家都给严格的审查过一次了。
会不会很担心呀?
她们卫生队的楼离我们行政楼就两三步路的距离,距离训练场四五百米,有什么可担心的?陆司丞眼睛一眯,就算我想红杏出墙,还没翻过去,营地墙头上的电网就先给我电着了。
你怎么能这么贫!白檀越过中间的冉苒,一巴掌呼到儿子结实的大腿上,嘴巴闲不住了是不是?
我爸爸妈妈比较担心他不要我了。冉苒答道,因为我从小在军区大院长大,也是皮的很。
无法无天好吗?陆司丞捏了捏她的鼻尖。
你怎么说话的。白檀是真的很喜欢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尤其是在听到她是为了自己儿子才放弃总院大好前途的时候,更是满意。他要是哪天敢不要你,或者欺负你了,你就来跟阿姨说,阿姨替你教训他。
晚餐是白檀精心准备的,口味清爽,荤素搭配的让冉苒食指大动。可是她还是乖巧的坐在位置上,只夹面前的菜。
趁着白檀去厨房里拿汤,陆博恩去书房里翻酒出来的间隙,陆司丞把离冉苒很远的红烧肉挪到了她的面前。
你在干嘛呀?冉苒叼着筷子小声地问到。
陆司丞夹了一筷子的肉放到她的碗里,我看你盯着红烧肉的样子,眼睛都快要掉出来了。
刚刚在饭桌上,他就一直偷偷的观察着身边的小姑娘,看着她拘谨的模样,简直又好气又好笑。
她可从来都是横行霸道的混世小魔王啊。
别说的我那么嘴馋好不好。冉苒噘着嘴翻了个白眼。
陆司丞靠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有我在,你什么都不要怕。
冉苒转过头,于是他就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你看啊,不管是身处战火纷飞的废弃工厂中,还是静谧如斯的原始丛林里,又或者是这样温馨满满的餐桌上,他总是能给她一种坚定不移的信念。
他说不要怕,有我在。
陆司丞,你知道吗。冉苒双手捏着他放在自己膝盖上的手掌,我只要一想到在我人生剩下的日子里,会绝大部分时间都能和你在一起,风雪一起,生死一起,我就对余生充满了期待。
那余生都还请你多指教了,另一半。
冉苒的眼眶登时就红了一圈,你好呀,另一半。
也许我们都曾经是上天派来凡间历经劫数的神,要在茫茫人海中寻觅着自己残缺的另一半。有的人很幸运,在生命期限到来之前找到了,于是两个不完整的人,就这样完美的契合成一个完整的灵魂。
又的人不太幸运。但好在,也在生命的期限内找到了一个勉强搭配的另一块自己,然后不断地经历磨合的痛苦,成长的阵痛,最后留出大小不一的缝隙,拼凑出了一个灵魂的模糊形状。
而还有一部分人就不这么幸运了。他们穷其一生,寻找了一辈子,等待了一辈子,在时光快要消耗殆尽时,依然是一块不完整的灵魂。
而恰好,我是这么的幸运。
遇见了你。
你好呀,我的另一半。
回到卫生队的宿舍,冉苒还是觉得如同大梦一场,她就这么潦草的见过了陆司丞的爸爸妈妈,并且得到了他们的认可和喜欢。
虚无缥缈的一点也不真实。
回来啦?中队长夫人?一听说冉苒回来了,夏枳就立刻从自己的房间里飞奔过来。
抱着一大堆的零食。
哎呀,我喜欢这个称呼!冉苒笑嘻嘻地脱下外套,换了一身睡衣。
你们俩这算不算就敲定了终身大事?夏枳抱着被子猫进冉苒的床上,和她并排躺着,盯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发呆。
冉苒嘟囔了一声,顶多算是朝敲定终身大事又迈进了一步。
那你们两个这步迈的也太大了一点儿。夏枳闻着她身上香香的味道,忍不住凑了过去,也不怕扯着胯了。
他爸爸妈妈好像对我还挺满意的。冉苒一想到陆司丞在陆家全程都在维护着自己的模样,就莫名其妙心跳加速,红了耳朵尖。让我好好跟他在一起。
那他们知道你在特殊医疗小组吗?
肯定不能说啊。冉苒瞄了她一眼,估计他们都不知道陆司丞在突击小组服役的事情。如果知道他整天冒着生命危险冲在最前面,估计会吓昏过去好几次了吧。
就算是吓昏过去,你也可以直接给他们做CPR啊。夏枳把下巴搁在冉苒的肩膀上,亏你自己还是个资深的医师,专业素养不够喔,冉医生。
我还没问你呢,冉苒换了一个躺着的姿势,直勾勾的看着夏枳,你和盛希到底什么情况啊?
我和他能有什么情况。
你俩是不是之前就认识?
认识啊,我家那年地震的时候,他就是来救灾抢险的战士。夏枳说的云淡风轻,我们还差点在废墟上打了一架。
你不会是来报复人家的吧?
夏枳真情实感的翻了一个白眼,被你这么一说,我到底为了来报仇,还是为了来实现自我价值的?
冉苒也格外认真的就着营地里巨大的探照灯,仔仔细细的估量了一圈夏枳,然后肯定的回答道,为了来报仇。
那他非得被我打死了不可。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的。冉苒有些迷糊的打了个哈欠,难不成你还是喜欢人家啊?
对啊。
平地一声雷。
盛希喜欢夏枳这件事,大概是所有人都知道。
而夏枳喜欢他这件事,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
不过,现在冉苒也知道了。
夏枳歪着脑袋靠在冉苒的肩膀上,睁着大眼睛,缓慢且平静地讲述着关于过去的一切,关于这段感情的起因经过。
那你为什么不答应他的交往请求呢?
我热血沸腾的来到了这里,就是为了他。可是到了这里,尤其是进了特殊医疗小组,我突然就理解了陆司丞对你不断逃避的原因。夏枳眯了眯眼,生死由命的时候,什么爱啊,什么情啊,都是会把对方生生地拖进地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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