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彻底暗下来，北风呼啸，大雪便已纷扬而至，蔷薇阁内的灯笼早已亮了起来，比着往日，似是更亮了些。
明老夫人溢满莹光的眸子，似是被这风雪浸染，泪水自眼角纹络缓缓落在，浑浊的视线中透着种种不甘与无可奈何。
才不过两日，她心中一直忧虑之事，便已发生。
冯婉儿虽不是她的嫡亲外孙女，却也叫了她多年外祖母，也是有了感情，年纪轻轻的便已过世。
精神失常，上吊自杀，她却是不信的。
果然，冯嬷嬷告诉了她，是钟离媚吩咐人做的。
终究是她的女儿，做事如自己一般干净果断，明老夫人长声叹息，“婉儿这孩子……真真可惜了……”
“媚儿怎的就不知缓一缓呢！明知这个时候都在怀疑是她利用婉儿设计的辞桁，怎的就不知……便是再等等，由霍氏出面了结婉儿，也好撇清她的嫌疑啊。”
明老夫人悔恨说道，更多的却是担忧：“这般性急，若是叫人抓了把柄该如何是好？她那婆婆，向来势力，此番出了这等事，定会将一切推到她身上，说不定此刻正逼着女婿休妻呢！”
明老夫人说着说着，嘴角便不停的抽搐着，然而，想起钟离媚满身的伤，那日还发着高烧，却又心忧不已，“大夫可有继续去瞧她？身上的伤势可有医治，大夫都是如何说的。”
“夫人莫要心急，且容奴婢慢慢道来，”冯嬷嬷安抚的声音缓缓传来，一面说，一面端了被温水递了上去，“夫人，万事在前，您也得先保重自己，若您此时倒了下来，八小姐便再无了依靠啊，您先缓缓，我再慢慢同您说。”
明老夫人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是我太急了。”
扶着明老夫人于榻上坐稳，喝了些温水，约莫片刻后，见着她情绪比着方才好了许多，冯嬷嬷这才徐徐开口道：“您放心，我寻得是京都城内医术最好的林大夫，且已打点妥当，林大夫每日都会去冯府为八小姐诊治。
这八小姐高烧昨日便已退了，守在她身边伺候的都是信得过之人，绝不会叫她这时候遭了人暗害。”
“至于冯大小姐之死，乃是因为她回府后便精神失常，口不择言，说了许多姑爷朝堂之事，还口出狂言污蔑八小姐，八小姐也是得了姑爷的默许方才叫人除了冯大小姐。
在这一事上，姑爷是站在八小姐这一面的，便是霍氏也晓得这其中的厉害，绝不会因此逼着姑爷休妻。再者，八小姐始终还是咱们将军府的小姐，若真被休，岂不是一个巴掌打在老夫人脸上么？霍氏岂敢？”
听冯嬷嬷这般说，明老夫人面上松了松，忽地神色又沉了下去，“万一她真敢呢？霍氏为着让她娘家侄女成为正室，可没少动过休妻的念头。”
冯嬷嬷想了想，继续道：“至少现在不敢，夫人您别忘了，现如今姑爷已被皇上停了职，眼下冯府最紧要的便是设法叫姑爷官复原职，这一点离不开咱们将军府啊。
旁的不说，便是明大人那边，你稍稍动一下关系，说不定便能帮上姑爷了，那时候，您觉得姑爷可能会同意休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