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一番热闹费了不少精力,还未至戌时三刻,整个府内渐渐静了下来。
此时,钟离汐已然出了曦月阁,西风阵阵,卷起地上的雪花,侵入廊檐,引得檐下大红灯笼内烛光摇曳,这人数不多,平时鲜少热闹的西院有些阴森。
她继续前行,步子停在明老夫人所居的蔷薇阁东次间门外,划开窗户纸,顺着那露出的小孔朝着室内看去,明老夫人静坐在床榻上,望着面前燃起的的火炉,火苗‘呲呲’做响,然她的神情却是呆呆的,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在她的对面,坐着的便是钟离媚,此刻她面上一派轻松淡定,指尖落在桌案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然而,冯嬷嬷却静立在一边许久,未敢开口说一个字。
明老夫人长久的沉默,倒叫钟离媚觉得有些不同寻常,往日里她的那些大计也都是这般一一说与母亲听的,怎的今日便这般沉默,疑惑使得她轻松的面色微微有了些变化。
停了指尖上的动作,钟离媚看一眼一侧的沙漏,这个点都还未有消息传来,想必她的计划应当是进展顺利,这般想着,她又恢复了先前的轻松。
“媚儿啊,你叫娘说你什么好?便是女婿没了官职,有钟离家在,冯家在京都的地位自当不低,你又何苦这般盘算,打辞家大公子的注意?”明老夫人担忧得开口,往常那张淡漠的脸上,此时却满是紧张之色。
“母亲,您别糊涂,那辞家可是位于轩国七大世家之首,那定远侯之位可是世代承袭,辞桁又是辞家嫡长子,将来是要承袭侯位的。
若是咱们婉儿真的入了他的眼,届时,冯家面临的危机也就自然消除了,您女婿将会官运亨通,若是婉儿再生个一儿半女儿,将来这辞家可就牢牢掌握在咱们手里了。
便是成为不了辞桁的正妻,以婉儿的才情,定也能成为宠妾,无论怎么算都要比现下处处受人掣肘的好,您说呢?”
钟离媚从容说道,面上一派自信。
钟离媚这话似是笃定了一般,明老夫人甚是疑惑,“婉儿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她的才情我是知晓的,可你便这般确定今晚之事能成?”
“是的,女儿确定。”钟离媚凑到明老夫人面前,贴在她耳畔,“我吩咐了人在辞桁喝的酒水中下了药。”
她的声音很轻,即便这是明老夫人的屋内,室内除了她们母女外,只有冯嬷嬷一人,依旧怕会惊动了什么人。
当钟离媚在辞桁酒水中下药一事入了明老夫人的耳后,她的脸色,瞬间变了了另一番景象,“原来……如此。”
明老夫人缓缓道,声音轻的怕是仅有她一人能听见,也不知怎的,这颗心似是一下坠入寒冰一般,她扶榻缓缓说道:“女儿啊,你可有想过万一失败了,要如何?这婉儿的名声,冯家的脸面可就都丢个干净了,你那婆婆岂能轻饶了你?
便是你再心急,女婿一事也未定案不是吗?如今所有的证据也不过是表明女婿与三皇子来往过甚,有参入党争的嫌疑。
你可知今日这番行为,只会让辞大公子愈发疑心女婿,万一他当真盯着女婿不放,届时,你又当如何?”
顿了顿,她继续道:“趁着大错还未酿成,赶紧收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