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毕,掌声四起。
在看客们的叫嚷下,明月神色恭敬的引着女子缓缓退了下去。
女子跟着她进了一间厢房,摘掉面纱,换上来时衣裙,望着明月,淡淡问道:“今日怎会有如此多的江湖中人?”
明月惊了下,回想着今晚确实来了不少的陌生贵客,但她最近一心按照钟离汐的安排来筹备大事,阁内诸事都交由林妈妈管着,自然是不知今晚来的都是哪些人,即便是察觉到有异样,却也不识得哪些是江湖中人。
“今晚的计划是否取消?”明月问道。
钟离汐摇头,“不必,不过是处置不听话的下人,同他们无关,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他们不会插手。”
“是。”
钟离汐行至架子边,右手附在架子,轻轻一动,紧接着一道石门缓缓打开。
她燃起烛火,举着烛台,向前走去。
密室修得极大,包括墙角在内的每一处墙壁都是三尺厚的石板砌成,可以保证的是,便是室内之人喊破喉咙,也无人应答。
这是钟离汐三年前醒来后的第二个月安排明月建造的密室,一共两间,分别是刑室和卧室。
停在刑室门外,钟离汐呼吸骤然变紧,身子不由得颤抖。
屏着呼吸,她停顿了片刻,紧接着轻轻推开了刑室石门,对着跟在身后的明月说道:“我一个人待会儿。”
“是。”明月退了出去。
钟离汐抬脚朝着刑室内里走去。
湿冷的空气中弥散着锈味,还掺杂着极淡的腥味。
这间刑室的大小,设计,便是连桌面上摆着的刑具的位置,与前世囚禁她的那间一样。
她缓步前行,位于正前方三米处,是一个‘十’字形木架,边上搁置的几桶水也都浸了盐,内里一三米长,一米宽的桌上摆放着各式刑具,虽叫不上名字,但这些刑具的使用时给人体带来的痛苦,她是一清二楚。
那对儿银亮,比龙爪还要锋利之物,一面锁住肩骨,一面紧扣在木架上,稍有动弹,便是彻骨痛意。
银亮的钢针,顺着指甲盖,由十指指尖慢慢深入指骨。
削的尖细的木桩,自膝盖而入……
疼吗?疼啊。
挨不住的时候,钟离汐常常在想如果就此斩断双肩,双腿,是不是就不会疼了。
事实上是,求饶无果,求死不得。
三年前,她醒来后躲在舒姨怀里哭了整整一月。
死而复生的欣喜,遭人冤枉折磨无处申诉的委屈,挚爱挚信的背叛……
那一个月,她不敢见冬青一面,生怕一觉醒来又回到那阴暗的囚室,亦怕自己忍不住直接除了她。
后来,她想通了。
除了一个冬青,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不如暂时留着,以待来日。
钟离汐持烛继续前行了两步,微弱的火光倒映着一人影,倒在地上,地板上有一滩浓稠的液体,似还残留着些余温。
望着地上那人,如同睡着了一般,却又没有丝毫的呼吸。
她举着烛火凑近,这人生机颇为清秀,眉眼间与那位玄衣男子有几分相似。
这个人,给她带来一场噩梦。
这种感觉,便是此生,便是回到一切开始的起点,久久无法散去。
无比恶心,却又甩不掉。
他叫陈垢,前世负责关押她的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