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行云不明所以,扭头看去,却见她的面色绷紧,似是在犹豫。他也不打扰,而是安静而急速地飞行着。
忽然,沈若卿开口说道:“姬行云,我们绕个路,先去金兰圣庙。”
姬行云听出了她话语中的严肃,也失了玩闹的心思,点头应道:“好。”
金兰圣庙座落在定风谷外的一个小镇上。金兰小镇非常热闹,不时有小贩的叫卖声,沈若卿和姬行云隐去了身形,快步穿过街道,破除障眼法,来到了金兰圣庙的山门前。
沈若卿上前一步,道:“小师父,我是定阳城的城主,这位是临江城城主,我二人有要事求见如今金兰圣庙的主持。”
现在距离那件事已经过去了近两年,金兰圣庙应是有新任的主持了。
那名小弟子大约八九岁模样,他客气地说道:“请。”
姬行云跟在最后,心里狐疑,面上不显。
明明说得好好的,先去临江城看望白芷一家人的,怎地要先来金兰圣庙?
接见沈若卿和姬行云的,是湛明愿师,他的气息比两年前更为内敛,气度沉稳,已经是个合格的主持了,他让小童下去,亲自接待二人:“不知沈侯爷和姬侯爷要见我所为何事?”
他的视线落在了沈若卿的身上,当年她还是十几岁的小丫头,他还想将她收入圣庙,哪里知晓,这人拒绝得干脆,更是不曾后悔,走出了一条越来越广大的路来,令他都不禁期待起她的未来了。
他纵然没有亲自前往妖域,也听回来的师兄弟们谈起这个姑娘创造的奇迹。
若非那些防护大阵,他们也不可能收集得到如此之多的愿力。
要知道,死人可是不会提供信仰的。
所以说,他们金兰圣庙,还是欠了她一个人情的,若是她今日提出的事不太难办的话,他可以答应下来。
沈若卿朗声道:“确实是有一事相求,还请湛明愿师助我一臂之力。”
湛明道:“沈侯爷但说无妨。”
在湛明惊讶的目光中,沈若卿摊开右手,一块巴掌大的养魂木落在掌心,她的左手按在胸前的紫海天芯石上,逐渐炙热的石头散发出摄魂夺魄的紫蓝光芒。
光线中一缕缕白色的雾气被抽取出来,直到被抽取得一干二净,紫海天芯石才缓缓地恢复了冰凉。
在湛明和姬行云堪称惊异的目光中,沈若卿小心翼翼将白雾牵引至养魂木中,这一步骤,万万不能出错,没一会儿沈若卿的额头便沁出了汗珠。
姬行云的眼神从最初的不确定,到后来的震惊,最后到复杂难辨,全部都展露在了湛明的眼中,也被沈若卿收进了心底。
她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但很快又坚定起来。她知道,在姬行云面前做这些,定然会暴露身份的,可是,沈郡主的事,是不可能藏得住的,唐时墨的存在就是一颗不定时炸弹。
更何况,她不可能隐瞒所有人,将来沈郡主的父母找到了,她更要解释清楚的。
她自认为自己没有过错,一切都是沈郡主的意愿。
姬行云是她认可的挚友,如果不能接受这样的她,那她也不会再把他当成朋友的。
湛明愿师从没见过沈郡主本人,也就不知道这魂魄是谁的。他只知道,沈若卿手中的养魂木和那可以容纳魂魄的法器,都非凡物。
他们金兰圣庙也有养魂木,却没有这等品质的!
摆在他面前的,居然是一块万年形成的养魂木!
尘界当真有这种天材地宝吗?
他们金兰圣庙也只有一块千年的,和它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将魂魄收入养魂木后,沈若卿暗暗松了口气,“还请湛明愿师帮我。”
湛明从震惊中回神,点头:“沈侯爷放心,我会让她平安转世的,只是这需要时间和耐心。”
沈若卿不疑有他:“无妨,若她投胎去了,你便差人告知于我。”
“可。”湛明接下这活,也是要耗费心力的,不过,如此一来,他们金兰圣庙与沈若卿在妖域中的因果,也算是了了,他也无需再想这一遭事了。
沈若卿顿了顿,道:“待到她转世投胎去了,这养魂木便送予贵庙。
闻言,湛明心中一荡,难掩激动地说道:“那就多谢沈侯爷了。”本来还是要推拒一番的,可是这万年的养魂木有价无市,根本不是他能买得到的,若是推辞了,沈侯爷直接收回去那可如何是好?
还是直接答应算了!
两人又是说了一番话后,沈若卿便告辞离开,湛明一直送他们到了山门口,足可见他的郑重了。
金兰小镇的繁华热闹和沈若卿、姬行云之间的沉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沉默和压抑会把人逼疯的。
沈若卿不希望失去这个朋友,但也不喜欢在朋友面前还要撒谎,而这个谎言,撒得有点大了。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不可言说的青楼街了……
沈若卿望向那雕栏玉砌的建筑,想起了第一次看见姬行云的样子——鲜衣怒马,年少轻狂。
两人,一个被打出了内伤,一个牙齿被打掉了几颗……后来,他怀抱美人扬长而去,还三不五时地来长公主府耀武扬威,她被这家伙给气乐了,心想怎么会有这么嚣张跋扈的公子哥儿。
可渐渐地,她被他的嚣张劲儿感动到了,发现他越来越可爱。
如果说一开始她是因为不得不和他接触,那么到了后来,她是真正把他当成了朋友的。
他们漫无目的地在金兰小镇上闲逛,谁也没开口,只并肩走着,安安静静的,太阳从至高点落向西边,他们也走到了渺无人烟的郊外。
忽然,姬行云背对着夕阳,注视着沈若卿,冷冰冰地问道:“所以,告诉我,你是谁?”
沈若卿面沉如水,唇瓣开合,道:“我是沈若卿。”
“别开玩笑了,这一点都不好笑。”姬行云讥讽地翘起唇角,只要一想到自己被骗了如此之久,他就想骂自己就是个白痴,傻瓜!连青梅变了人都不知道!
面前这人怎么会是他的小青梅呢?分明是个披着青梅皮的恶毒女人!夺舍者!一个个可怕的词语从脑子里蹦出来,但往日种种又在告诉他,这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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