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唐景仁万万想不到圣旨也能撤回,呆立当场。“那……那我能不能不辞官啊?”待反应过来,他又开始心疼起这些年努力钻营出的官位来。
“你当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吗?能保住你一条命就不错了!”唐景修哼了一声,一字字挤出牙缝道。“你若不去请罪辞官,就等着死吧!”他现在只恨这些年对这庶弟太过照顾,结果宠的他须发皆白了还是一副猪脑子。
与官位相比,自然是命更重要。“我去请罪!我这就去请罪!”唐景仁一个激灵,忙爬起来就要出去。
“等等!”唐景修唤道。
“大哥?”唐景仁止了脚步。
“请罪辞官,是陛下对你的处置,我这对你的惩罚还没说呢!”唐景修眼中闪过一抹坚定之色,断然道。
这么多年了,是该决断了!
“大哥?!”唐景仁膝盖又有些软了,他年事已高,常常竟忘记了,自家大哥当年是何等的杀伐果断!
“从今日开始,你我兄弟彻底分家,两府连通的那道角门即刻堵上!此后,你过你的,我过我的!”唐景修冷冷道,这等枉顾家族利益的兄弟,他要不起。
“什么?”唐景仁如遭雷击,他这些年顺风顺水,靠的是谁?还不是靠这国公大哥?一个角门虽然不大,却是自己与兄长亲如一家的证明。
如今角门被堵,百官岂不是都知道他对自己的态度了?那以后自己倚仗谁?自己哪还有翻身之机?这怎么行?
“大哥不要,我知错了!”
“我意已决!方才我已派人去角门摞砖,此刻应已堵得严实了,你从旁门出府吧!”
这话一出,唐景仁更是绝望,这是将他扫地出门了?
“你即刻离开,以后不必再来找我,我也不会再见你!”对面如土色的唐景仁撂下一句话,唐景修起身离开书房。“夫人,我们走。”
唐老夫人微微颔首,跟着离开。
书房之事唐茹浑然不知,更不知那赐婚圣旨已经失效,此刻她正坐在唐老夫人厅堂下首,被唐家其它女眷围着调笑打趣,满面红光。
只唐云佾之母唐成氏坐在人群之外表情怪怪的,唐茹刚做下昨日那等肮脏事,今日却喜事临门,她着实开心不起来。
“大婶婶,茹儿即将嫁入勇毅侯府,您不为我高兴吗?”瞥见唐成氏表情,唐茹高昂起头笑道,如今她已是未来的侯夫人,倒要看看,她还会不会给自己冷脸。
这还没嫁过去呢,就敢如此猖狂了?唐成氏心下微怒,面上却淡淡的,不轻不重回了一句:“高兴。”高兴个屁!一想到这品行不端的丫头要嫁给夫君的外甥,她就高兴不起来。
唐茹却只当唐成氏服软了,想到昨日自己在她面前的狼狈不堪,心中只觉畅快。
唐老爷子身强体健,唐成氏这儿媳想要熬到国公夫人之位不知要等多少年,而自己,妙龄便是侯夫人,保不齐将来夫君还能挣回个公爵回来,她如何能与自己相比?!
正得意间,厅堂门帘撩起,宝娟服侍着老太太走了进来。
众女眷纷纷起身行礼。
只唐茹笑着迎了上去,扯住老太太衣袖:“大祖母回来了?”
先前有婢女进来在老太太身边耳语一句,她便起身出去,众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
唐老夫人站定,看着身前这笑靥如花的女子,眼底再无半点昔日慈爱,面如寒霜。
唐茹觉察出不对,讷讷放手:“大祖母,怎么了?”
“宝娟,唤几个丫头进来。”唐老夫人不答,越过唐茹坐回榻上,扭头吩咐了一句。
“是。”宝娟应声匆匆出去叫人。
唐茹被如此无视,分外尴尬。
其她女眷也觉察出老太太似乎心情不好,面面相觑,却是谁也不敢先开口问。
直到宝娟领了几个丫头进来,唐老夫人淡淡发话:“把唐茹叉出国公府,从今以后,不许她再登门一步!”
这话大出众人意料,连丫鬟们也没反应过来,
刚刚还春风得意的二房孙小姐,这就要被赶走了?
“祖母这是何意?!”唐茹惊呆了。
“叉出去!”唐老夫人一拍身旁小几,怒道。
几个丫鬟如梦初醒,忙上前去拉扯唐茹。
唐茹还不知为何待遇急转直下,奋力挣扎:“大祖母!茹儿做错了什么?你忘了我将要成为云峥哥哥的妻子了吗?我可是您未来的外孙媳啊!”
“峥儿的未来妻子不会是你!”唐老夫人冷笑一声,挥了挥手。
几个丫鬟得到指示,纷纷加重手中力气,唐茹挣扎不过,被拉出门外,她仍尖着嗓子嘶吼着:“大祖母!我才是云峥哥哥是妻子!陛下已下圣旨!你们谁敢动我?!我是未来的侯爵夫人!”
可惜,却无人在乎唐茹的威胁,在唐府,唐老夫人才是这里的天——嗯,唐老爷子甘居第二。
“母亲,方才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随着唐茹声音渐渐隐去,唐成氏心中暗爽。
唐老夫人叹息一声,将事情原委简单解释一番,交代道:“你们都警醒些,万万不可多嘴,只当今日未有旨意过来,峥儿的未婚妻从来只有一个,是孟家的孟宛姑娘,你们都记住了吗?”
赐婚之事,势必不会传开,群臣不会多嘴,唐家更不能多嘴。
众女眷知道轻重,纷纷起身应是。
“茹儿怎能如此?枉费昨日我和佾儿还为她遮掩丑事。”唐成氏皱眉道,对此颇为后悔。
“什么丑事?”唐老夫人眉头一皱,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唐成氏细说了昨日唐茹妄图毁掉孟宛清白之事,又叹道:“早知她不知悔改,昨日便该雷厉风行处置了她,也能免了今日祸事。”
唐老夫人沉默半晌,对唐茹最后一丝恻隐之心也彻底抹去:“只怪我没能教好她,如今却是晚了。”
“您可没教她作恶,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唐成氏安慰道。
唐老夫人颔首,叹息一声:“今后我们与二房便没什么干系了,这门亲,不要也罢!”
没了国公做后盾、没了官身,只平白多了皇帝厌恶,唐景仁一家今后过的不会好,但这已与国公府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