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奴、惜奴看到娇奴打来眼色,咬咬牙,都跪了下来。
娇奴曾私下应允,她去侯府当姨太太需要人服侍,一旦事成,她便会向夫人索要二人一同过去。
听说侯府奢靡,库房里堆满了金山银山,便是丫鬟过的也比一般大户人家的小姐舒坦。
孟长青在时,她们好吃懒做惯了,如今却只能屈居下房当个三等丫鬟,由奢入俭难,一听娇奴如此保证,自然难免动了心。
此刻情势显然不对,但方才她们已经帮娇奴扯了谎,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是奴婢先发现娇奴想不开悬梁自尽,便立刻抱住了娇奴的腿,呼喊惜奴过来。”念奴道。
惜奴则道:“奴婢与念奴合力才堪堪将娇奴从绳圈里抬了起来,如不是发现的早,娇奴早已毙命!”
“娇奴,你一口咬定贺云峥轻薄了你,那你说说,你什么时候去的,又是什么时候回的?”孟宛站起身踱步围着三个跪地的丫头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娇奴正前方,俯身逼问。“不准犹豫,即刻回答我!”
“是……大约是戌时!奴婢离开的时候刚过亥时!”
“呵呵。”孟宛直起身冷笑。
呸!这期间贺云峥的确抱着软玉温香在怀,但那个人,却是她自己!
不过这话却不能说,阿娘听到非生撕了自己不可。
此时,绿豆却回来了,她进屋之后,红豆带着几个仆役随后赶到。
门前跟着孟母过来的小丫鬟忙让开了道。
“小姐!”红豆对孟宛福了一福。
“这三个丫头背主蔑主,绑起来关进柴房,容我想想回头怎么惩罚她们。”孟宛摆了摆手,吩咐道。
杀人么,孟宛是不愿意的,打人么,也没意思。卖出去?之前芸豆也是如此被卖了出去,她有阴影了。
三个丫头呆立片刻,直到红豆只指挥着仆役蜂拥进来扯着她们往外头去,这才反应过来,挣扎着喊起冤枉来。
“小姐!你不能是非不分啊!”娇奴大喊。“明明是奴婢被人轻薄了!奴婢才是受害者!”
“小姐冤枉!奴婢什么都没做啊!”念奴惜奴惊慌之余更觉得冤枉,她们最多是扯了个谎而已。
“宛儿,你这是?”见女儿忽然如此,孟母不解。
三个丫鬟还在吵闹,孟宛摆了摆手,示意红豆堵了她们的嘴。
“阿娘,这三个嘴里没有一句实话,合起伙来糊弄咱们呢!”
“此话怎讲?”
“这娇奴口口声声,说贺云峥轻薄了他,但是从头到尾,可有第二人看见了?哪怕是她何时从客房中出来,也没有任何人瞧见。至于所谓物证,无论是落红、肚兜,这些死物,都是可以作假的。”孟宛解释道。
娇奴闻言瞪大了眼,口中呜呜做声,只是她仍被仆役按着,却是动弹不得。
孟宛瞧见了,走至她身前,居高临下:“你可是不服?”
娇奴连连点头,眼睛瞪的老大。
“你是不是觉得,我年纪小就好糊弄,连医术也是假的?但是方才我一进来,便已知你并没有真的悬梁自尽。”孟宛拿了帕子沾了点桌上放的冷茶,在娇奴额头擦了擦,被擦过的地方,肤色与别的地方明显不同。
“这是……”红豆在旁看的分明。“娇奴的脸是被她自己涂白的?”
孟宛点了点头,示意母亲也过来看。“她怕自己面色如常引起别人怀疑,便涂白了脸,可惜,她却忘了涂抹脖子。”说着孟宛抬起娇奴下巴露出了她脖颈。
“原来如此。”孟母点了点头。
“还不止呢!”孟宛冷笑。“她脖颈上的红痕虽是真的,却比房梁上的麻绳宽了半寸,倒像是用腰带刻意勒出来的。”麻绳粗糙,真把脖子套进去,一个不小心便会作死便真死,娇奴还想留着命去侯府享福,哪里敢真的把自己挂上去。
“而且这伤颜色也太浅了,并不是吊着自己勒出来的,我说的对不对?”孟宛看向一旁的念奴、惜奴,脖颈之伤,娇奴自己可弄不出来,所以她需要帮手。
念奴惜奴不敢再挣扎,看向孟宛的眼神中都带着惊恐。她为何像是亲眼看见了一般?
“既然不是真的上吊,那麻绳和垫脚凳自然也是做了假的。”孟宛一转身,指了指身后仍倒在地上的凳子。“若是真的上吊自尽,踢倒了脚下的凳子,它怎么可能是倒在麻绳的正下方?”只有一个可能,这是娇奴布置的现场,直接将凳子放倒在那里的。
众人恍然大悟,绿豆看着孟宛的眼神中满是崇拜之色:“小姐,你好厉害!”
那是!孟宛自矜挑眉,狄宋包柯四个死神的剧她可是都看过,这点小场面,洒洒水啦。
“既然悬梁之事做假,那其它的事儿肯定也真不了!”郑嬷嬷在一旁愤愤道。“哼!老奴就说么,这等贱人一看便是不择手段想攀龙附凤的。”
“呸!”娇奴忽然吐出了塞口的布团,大喊:“奴婢是在悬梁之事上做了假,但奴婢也是怕夫人小姐不愿做主才出此下策!其它的事儿都是真的!奴婢清白之身已被玷污,难道主子们非要如此袒护侯爷,装作不知吗?!”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娇奴扔想垂死挣扎一番,反正这等事,贺云峥也是拿不出证据的,赖上他便是。
“你这刁奴!”郑嬷嬷大怒,事已至此,她竟然还敢如此嚣张。
“郑嬷嬷不必动气,”孟宛却摆了摆手,把手中的帕子团了起来,往娇奴口中一塞,而后才对她道:“我方才说了,你不该以为我的医术有假。方才一把你的脉,我便知你是装晕。不止如此,我还瞧出你元阴亏损、肾脉虚浮,这是行房事过多所致,女子若显这等脉象,可不是糟践自己一晚两晚便能有的。”
孟宛这话一出,娇奴表情瞬间转为惊恐,这也能瞧出来?二老爷也是孟家人,为何他就没这个本事?
娇奴却是不知孟长青从未得过孟家医术真传,他知道的那些医理,糊弄糊弄外行人还行。
不巧,娇奴便是这个外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