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尼陀佛!新平郡王心机深沉,并不似面上豁达,孟施主还是小心为上。”出家人本不该多嘴,但孟宛对她有恩,定贤仍是提点了一句。
“多谢师太提点。”孟宛道。
孟宛也道别出了东苑大门,却是没有回北苑,反而一转身找到到一处僻静,忽然开口:“出来。”
无人回话,答复孟宛的是一片寂静。
“赶紧出来,不是贺云峥派你来的吗?我有事请你帮忙。”孟宛又道。
听孟宛道破身份,暗处出来一人,抱拳失礼:“姑娘有事请吩咐。”
孟宛定睛一看四人,险些笑出声来。
这人虎背熊腰,浓眉大眼,却穿了一身女子衣裳,面上涂粉,扮作了妇人模样。
此人正是贺云峥手下乙六,见孟宛憋笑,也很是不好意思,侯爷传下命令让他们几人暗中保护小姐和孟家,其余几人倒好,都藏身孟母所住厢房隔壁的一处空屋。轮到他却犯了难,这无尽庵都是尼姑,若要保护孟小姐,远远跟着可不行,但离得太近又容易被发现。之前跟着孟宛,却被她向侯爷道破行藏,后来吃了长风大人好一通训斥。想了想,也只能认命扮成庵内仆妇了,这也总好过扮尼姑,两害相权取其轻啊!
“不知壮士如何称呼?”孟宛干咳了一声,憋住笑问。
“小人乙六,少……孟小姐唤我小六便是。”乙六差点一声“少夫人”脱口而出,好悬憋住了。
昨日长风安排他们几人护卫孟家和大小姐,最后特意加了一句:“务必尽心,孟姑娘是未来的少夫人。”
这才几日?居然就成少夫人了??那孟夫人岂不是侯爷岳母?那孟少爷岂不是侯爷小舅子?再加上侯爷的亲妹妹,乙六几人顿感任务重大。这也才有了他未保万无一失,男扮女装之举。
“小六壮士,方才东苑发生的事情你都看见了吧?”见乙六点头,继续道:“我想请你帮我跟踪一个人,看他都做了什么,就是那张捕头,他刚走,现在你追上去还来得及。”
“侯爷吩咐小人保护孟小姐……”乙六略一迟疑。
“我现在回北苑,那里不是还有几人吗?”孟宛却道。
“这……孟小姐你怎么知道?”乙六大吃一惊,接连被道破行藏他已很是费解,其余几人一直藏身未曾出现,她怎么可能知道?!
“唔,我不知道,诈你一下而已。”孟宛狡黠一笑,贺云峥那么宝贝芸儿,怎么可能不安排人手保护呢。
乙六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他在战场出生入死数十载,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如今却屡次在孟宛这儿吃瘪。
郁闷冲她一抱拳:“小人这就去。”话音刚落,一个鹞子翻身,便跳出了院墙。
“事毕去京城大安坊我租的房子寻我。”孟宛又加了一句,也不知他听没听到。
张捕头一行人出了无尽庵走了一阵便停住不走了,停在路边,似在等候什么。陈刘氏心有疑惑,却也不敢多问。
过不多时,一辆马车出现,缓缓行来,车身描金镶玉,极尽奢华,拉车的马通体银白,无一丝杂色。车夫带帽低首不语,到了张捕头一行人身前勒住马将之停了下来。
张捕头上前躬身:“小人办事不利,请郡王责罚。”说话利落,与之前在无尽庵糊涂蛮干的形象判若两人。
马车内一个声音悠悠传来:“无妨,这次不成,下次再找机会便是。”车窗帘子拉起,露出半边侧颜。“只是首尾要料理清楚,莫让本王再失望了。”
“是!”
陈刘氏眼尖,却是认出了车内人,失口出声:“郡王爷……”
听到陈刘氏声音,车内的人侧过头来,正是赵德让。赵德让见陈刘氏认出了她,冲她微微一笑,温声说:“你放心,张捕头会送你们去个好地方的。”说罢不待陈刘氏回应便下了帘子。
赵德让表情温和,不知怎的,陈刘氏竟下意识抖了一抖,也没注意到,他说的是——你们。
“回京吧。”
车夫一直低头,听到马车内声音,应了一声:“是!”扬起鞭子,“驾”的一声,马车动了起来,这次车速极快,很快消失在众人眼前。
听到车夫的声音,陈刘氏隐约觉得耳熟,正欲回想,却是被一名衙役推了个踉跄。“愣着作甚?赶路了!你家在哪里来着?”
陈刘氏乖乖说了自己住址,忽然惊觉,想起了什么:“刚刚那车夫!他就是!”话未说全,眼前一道白光闪过,陈刘氏只觉喉头一凉,就此倒地。
张捕头收刀回鞘,接过手下递来的常服换上了,斜眼看了一眼陈刘氏尸体,淡淡吩咐了一声:“犯人畏罪自杀,拖回府衙结案吧,你们先回,我自己去取回赃银即可。”
“是!”几名衙差视如未见,轰然应是,拖着尸体走了。
这边孟宛回了北苑,经过母亲隔壁那间厢房时下意识顿了顿脚步,看了一眼。其实之前她并非诈乙六,这间屋中进人的第一刻,她就知晓了,没听到没看到,却感觉到了,很神奇。
不过这些人是贺云峥派来保护妹妹的,银子她也收了,只装作不知就好。
东苑发生的一切阿娘都不知道,无谓让她担心,孟宛也什么都没说,只说凶手被抓,诸事事已毕,一家人可以出发回京城了。
以仪静人品,虽愧为出家人,但终归是一条人命,孟母很是唏嘘。
一行人路过佛殿,孟母特意进去拜了拜。
孟宛想了想,取出一张百两面额银票,用母亲的名义添了香油,便算作这许多时日一家人的借宿费用吧,慷他人之慨,不心疼。
出来无尽庵,一行人登上贺云峥留下印着‘贺’字的马车,“得儿,驾!”,孟宛驱车正式踏上回京路途。
不远处,几个人骑马远远缀着,正是贺云峥派出暗中保护的地组暗卫。
驱车直入京城大安坊自己租的那处院落前,孟宛上前敲门。
过不多时,门开了,开门者正是承宗,他还在。
见是孟宛,承宗忙躬身行礼,口中道:“主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