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指点了一个下人,送陈素和品文叔一起进内堂,这时候陈素才知道,族长家的院子确实不大,一共才两进,不过每进院子盖的满满当当的全是房子,倒也是十分的紧凑。
一路进了第二进院子,许是天气还热着,陈家嫌屋里气闷,便在屋子门口摆了一把太师椅,陈清彦族长一身团纹万字作边的深绿色衣服,坐在椅子上等着人来贺寿,虽然七十岁的人了,头发倒没有全白,看着也是精神矍铄的样子,来的人也都全都认得,寒暄得宜,自有一股子威严。
台阶下,摆了许许多多的座椅,左右分成两排,供来贺寿的亲朋好友坐,座椅后面的空地,就用来堆放寿礼,陈素粗略看了一眼,大部分都是些衣服、帽子、护膝等等适合老人家用的。
因为人多,便排起了队到老人家跟前问好,此时,一旁的小厮就会念出这人是谁谁等名字,为的是方便宾客们彼此认识,顺带念出贺礼是什么。
陈素一进来,便有许许多多的目光看向她,回头率简直是百分之百,陈素听见人们切切私语,好像都不太认识她。
“这是谁家的姑娘啊,长得可真是好看,怎么平常也没有理会过呢?”
“是啊是啊,看他跟着品文呢,是不是品文家的什么亲眷呀。”
“有可能,有可能,一会儿唱名的时候就知道了,长得真是不错,一身月白衣裳,衬得跟个仙女儿似的。”
陈素被这些目光围观来围观去的,虽然不觉得难受,但是到底也有点烦被人议论纷纷的,心想这件衣服太招摇,以后就还是不要穿出来了,免得被大家品头论足的,,实在是不痛快。
陈素和品文叔一起,正在队伍中等着上前问好呢,贺礼便先抬着放一边的空地上了,刚放下,坐在上首的陈族长便说道:“这屏风看着倒是挺精巧的,搬到我跟前儿来看看。”
此时,下人们便将屏风抬到了台阶上,放在老爷子的左侧,老爷子站起来仔细看了两眼,又摸了摸屏风的木头,口里说道:“是梨木的,不错不错,这上边松鹤延年的图案,也是我喜欢的,我先前还想着家里正缺一架屏风呢,可巧就有人送了来,这不是巧了嘛。”扭头向一边的小厮问道:“这是谁送的?让我见见。”
小厮早有准备了,直接念到“陈家第十二代,陈二,其女陈素,送屏风一架,保和丸一匣。”
众人听了,都炸开了锅,原来是陈二家那个不傻了的闺女,这贺礼怎么出手如此大方,保和丸和梨木屏风,可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看来陈家果真是发财了,连送礼都送的如此大方,看来除了李如海李老爷家送的平板阳雕的贴金牌匾,也就唯有这姑娘送的礼物最贵重了。
在众人的议论和注目中,陈素只好缓缓的往陈族长跟前走去,品文叔也跟在陈素后边,一起像前走去。
为了不丢脸,陈素故意逼着自己抬头挺胸的,眼睛也不敢往两边乱瞧,只是这样一来,这院子里再没有一个人没注意到陈素了,都把眼睛盯在她的身上,陈素感受着这数百道目光,心里只想骂娘。
走到跟前,轻盈的福了一福,笑着说道:“陈素拜见族长,祝您老人家福履绥之,寿考绵鸿。”
这个文绉绉的词,可是陈素趁着小虎休沐的时候,特意问过他的,一般人都说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陈素觉得这两句也太俗了,便问小虎有没有什么新奇一些的词,小虎教的。
村里人,即便说寿比南山的,也算是文雅了,普通人不过是说句祝您老人家长命百岁什么的,所以陈素一说此话,陈族长眼睛便笑眯眯的打量着她,一副很满意的样子说道:“不错,陈二那木头一样的性子,教出来的姑娘倒是千伶百俐的,长得也水灵,谈吐也好,想是读过书的吧。”
陈素看陈族长一脸高兴的样子,便知道他是个喜欢附庸风雅的人,自己在门口看那袖珍花园的时候还在想陈家是谁如此风雅,原来就是面前的这个老爷子呀,忙脆生生的回道:“族长谬赞了,不过略识得几个字罢了,我爹腿脚不便,不能成行,所以我才代他过来的,还望族长恕罪呢。”
陈族长说道:“无妨、无妨,你家的事儿我也听说了,原准备看不过去管一管的,现在无事了就好,你叫什么名字?”
陈素连忙回答了,老爷子又笑着说道:“名字也雅致,素丫头就跟着芸丫头他们唤我祖父吧,不必拘着礼了。”
陈老爷子说的这个芸丫头,便是自己的长孙女陈婉芸,不过陈素并没有见过,也根本不认识。
这是品文叔在后边插嘴道:“族长这是抬举她了,侄女,还不快多谢。”
陈素急忙假装乖巧的说道:“多谢祖父。”
陈族长连说了三个好,又对着品文叔说道:“品文,这丫头很多我的脾气呀,我记得你们两家是亲戚吧?今儿是你带着她一起来的,那待会儿你和梓峰可要好好的喝两盅。”
梓峰就是陈族长的大儿子,其实看陈家子女倍儿的名字就知道,陈老爷子多喜欢自诩文化人儿了,一共三个儿子,老大陈梓峰,老二陈梓樾,老三陈梓笙,孙子女倍儿中,也是男孩名字从恩字,女孩名字从婉字,一点也不像村里人都以行几当做名字的习惯。
品文叔笑呵呵的回道:“那是自然。”随后又寒暄了几句,方才走开找地方坐下。
陈素坐在椅子上,一边十分乖巧的装矜持,一边百无聊赖的等着开席,心想吃完饭快点走吧,在这呆着被所有人的目光关注,真的是太难受了。
没想到不一会儿,自己的老熟人倒是来了,陈三凤带着陈玲花,也来给族长拜寿来了,这陈三凤一家在村里横行惯了,其实也就仗着脾气大没人愿意惹罢了,沾上了跟口香糖一样甩都甩不掉,所以大家表面敬他们,暗地里谁都看不上。
陈玲花给人作妾,听说嫁过去没一个月,那郑术就又纳了一个妾,可见她一向日子也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