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皇后面露怒色，抬手猛地挥落一桌子的茶盏。
瓷器接连碎裂的声音让母子俩的氛围瞬间剑拔弩张。
祁恒站在满地碎片中巍然不动，声音依旧坚定道：“儿臣不愿娶杜月瑶，求母后成全！”
皇后被他气的一阵眩晕，一手撑住桌案才勉强站稳。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也知道慕灵汐是慕王嫡女，莫说皇子，当朝哪个人敢娶她？我看你是昏了头！”皇后咬牙切齿，恨不得凿开自己儿子的头，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
祁恒想到慕灵汐，目光就柔和了几分，道：“如果她愿意，儿臣求之不得。”
“啪！”
皇后被气的失去理智，一个巴掌重重扇在祁恒的脸上。
“瑶儿背后是整个丞相府，丞相有多少门生你应该很清楚，你娶了瑶儿，半个朝廷都是你的了！到时太子之位非你莫属！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祁恒唇边勾起一抹苦笑：“成为太子是母后所愿，并非儿臣所愿。”
“你……孽畜！”皇后一手撑住额头，气的浑身哆嗦。
祁恒先前就透露出不想娶杜月瑶的想法，但还是第一次同皇后发生正面的冲突。
他见皇后如此模样，面上闪过一丝担忧，不自觉伸手去扶。
皇后本想推开他，手在空中顿了一下，改为紧紧抓住他的手臂。
“恒儿，母后知道你不爱这争权夺势，可你已经没有退路了。”皇后面上哀伤，“你若不去争，留给我们的只有死路一条！你以为祁贞做了太子，会放过你吗？奚妃会放过本宫吗？你与祁衍不同，他本就没有争夺皇位的资格，无权无势无依无靠，即便如此，日后也只能落得分封偏远的地步！”
见祁恒皱眉不语，皇后放软了语气，握着他的手道：“我的儿，最是无情帝王家。母后知晓你的心意，可命运如此，你的决定关乎很多人的性命，绝不可意气用事啊！”
祁恒心乱如麻，他知道母后说的没错，可为什么偏偏是他！他只想同心爱的人在一起，哪怕粗布麻衣，粗茶淡饭，他都觉得足以。
“母后答应你，只要你取了瑶儿为妃，母后就不阻止你同慕灵汐往来，日后若你想娶她为侧妃，母后也定然不阻止。”皇后循循善诱。
祁恒轻轻推开皇后的手，眼中满是痛色。
他只想娶一人，好好珍惜，全心全意的爱护。
做侧妃？就算慕灵汐同意，他也不会忍心让自己心爱的女子屈居人下。
皇后当他同意了，微笑着道：“你能想明白最好，日后这天下都是你的，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可那都不是她。
祁恒在心中说道。
皇后拍拍他的肩膀，欣慰道：“母后就知道，你是不会让母后失望的。”
房门外的杜月瑶死死攥着拳头，精心修剪的指甲嵌进肉里，她也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她轻轻阖眼，泪水顷刻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砸落下来。
她倒希望可以再疼一点，这样她的心就不那么痛了。
皇后说的没错，她背后有整个丞相府。她知道祁恒若娶她，看中的也是她背后的势力。
可她不在乎啊，她爱的这样卑微，这样小心翼翼，这样漫长的陪伴，难道就比不过慕灵汐这短短数月，屈指可数的几次相处！
她不甘心，她怎能甘心！
……
慕灵汐吃饱睡足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
流光正点着灯坐在桌旁绣着什么。
“几时了？”她打了个哈欠问道。
“已经过了未时了，小姐可要再吃些宵夜后再过去佛堂？”流光歪头问她。
慕灵汐坐过去，道：“抄佛经要虔诚，吃的太饱我容易犯困。”
她说着凑过去看流光手里的东西，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流光刚刚绣的太认真，这才反应过来，迅速盖上竹篮，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啊！”
“没什么吗？”慕灵汐狡黠地眨眨眼睛，一把抢过来，“我看分明就是有什么！”
两人拽着竹篮的两端拉锯。
流光羞恼道：“小姐，真的什么都没有，你快别闹！”
慕灵汐见她这神情就知道绝对有鬼，坚决不松手，“没什么你为什么不让我看啊？让我看一眼证明你的清白啊！”
眼看篮子就要被拉扯坏了，流光认命地松了手，涨红脸道：“给你看！”
慕灵汐心满意足地打开篮子，从里面拿出一条还未绣完的腰带。
腰带上绣着墨蓝色祥云花纹，看样式和宽度，明显是男子的。
慕灵汐眨眨眼睛，笑得意味深长。
“我的小流光，这是给谁绣的啊？哪位公子这样有福分，能得到我们家流光的青睐啊！”
“小姐你别乱说，什么青睐啊，奴婢就是见追影的腰带都是**的，想着他也帮我们不少，所以……所以想送他一条。”向来活泼的流光难得局促起来，而后又补充道：“绝对，绝对没有别的意思，他那么冷冰冰的，谁会喜欢他啊！”
慕灵汐憋笑憋的肚子疼，她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她几乎肯定，流光对追影肯定有意思，女孩子都是口是心非嘛，她都懂的！
看着流光羞的快要把脸贴桌子上了，还强装镇定，慕灵汐决定做个好人，不逗她了。
这个时节可以不穿斗篷狐裘一类的了，但夜晚还是有些凉，她便找了件稍厚的衣衫准备换上。
刚要去解腰带，她就在腰间摸到了一张纸条，才恍然想起这是常妃塞给她的。
她当时想看，祁恒就出现了，后来回到落梅轩，就将此事忘记了。
在灯下展开纸条，上面用娟秀的小楷写着“人替你解决了，接下来看你自己了”。
慕灵汐拧眉，这是什么意思？
人替你解决了？解决了谁？替谁解决？
电光石火间，慕灵汐突然想到常妃说孙公公的死与她无关，难道这纸条是别人给常妃的，那人定是知道些什么，替她解决掉了孙公公。
慕灵汐握紧纸条，神色凝重地想，那人若不是为了帮常妃，那就是针对自己了。
是皇后吗？还是杜月瑶？亦或是自己没有料到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