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长平沉默片刻，目光落到了院子深处。</p>
“是啊，若是康夫人当真有心，就该送些名贵药材来给四喜，无论咱们家里缺不缺，总能讨个欢心。”</p>
“你说如今夫人的意思，到底想不想要帮康夫人呢？”蒋琬皱眉问。</p>
罗长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我明白，身为姑娘身边人，咱们总要帮她才是。”</p>
蒋琬和她相视一笑，收拾了些东西就去看四喜。</p>
三天后，康夫人再次上门。</p>
“季夫人，我娘家兄弟在城外是收药的，家里有几支上好的山参今儿给我送过来了。我这想着咱们府上的四喜姑娘之前说是身子骨一直不大利索，我知道，在季夫人心里，这四喜姑娘就跟您的亲妹妹是一样的。”康夫人打量着楚玉霓的神色，连忙将手里的托盘亲自递了过去，“季夫人您说咱们这邻里邻居的，有什么事儿都互相帮衬一把这才是正理儿不是？原是我想差了，至于我家那姑娘有没有进宫的机缘，我也不强求了。”</p>
“当真不强求了？”楚玉霓挑眉。</p>
康夫人看着她笑了笑：“是啊，这些日子我日日来寻你，想来你心里已经十分厌烦了。倒是我忘了，伺候贵妃娘娘这种事情本也不是季夫人你能说得准的。我这样为难你，实属不该。”</p>
接下来康夫人拉着楚玉霓闲扯了一大堆，果真没有在提过走楚玉霓的路子进宫的事儿。</p>
送走了康夫人，楚玉霓便将罗长平和蒋琬喊了过来。</p>
“今日康夫人如此会做人，是你们谁的功劳？”楚玉霓问。</p>
罗长平嘿嘿一笑：“姑娘怎么知道是我们干的？”</p>
蒋琬横了她一眼：“你以为夫人跟你一样没有脑子吗？这样明显的事情，分明是康夫人得了人指点。只是康夫人自以为是买通了你我，却不知道你我所做的意气都是夫人授意的罢了。”</p>
“这么说是你们两个人联合起来做的了？”楚玉霓哭笑不得。</p>
罗长平有些得意：“姑娘您不知道，那康夫人瞧见我们的时候那叫一个不可置信。不过后来一听说我们是给她出主意的，她高兴地跟什么似的，还给了我们一个大红包呢。”</p>
罗长平说着就将一个满当当的荷包递给了楚玉霓。</p>
“好不容易有点私房钱快收着吧，只是一点，不许私藏，你们几个分着花。”楚玉霓推了回去。</p>
罗长平没有推辞，乐呵呵地收了起来。</p>
蒋琬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说道：“无论如何，夫人都是正经主子，你怎么能这样就收下了这个荷包？”</p>
“琬娘，在我面前不必如此，我既然让你们拿着，你们就好生拿着。”楚玉霓笑着伸了个懒腰，“放了这长时间的线，是时候该去收收了。长平，去拿着我的牌子递到宫里，就说我许久不见姐姐想她了。”</p>
“琬娘，你照顾好四喜，我……”</p>
“姑娘是嫌弃四喜了？”楚玉霓话音未落，就见四喜一脸颓然地站在门口。</p>
她身型单薄，在料峭的寒风中显得格外清减。</p>
楚玉霓叹了口气，上前牵起她的手，领着她往回走：“你被亲人伤了心，我知道你心中难受，我是希望你能够好生照顾自己。早些康复，才能够好生伺候我。”</p>
|“可四喜已经没事儿了，整日里在府里闲养着算什么样子？”四喜皱眉，尤其是看到蒋琬和罗长平如今都站在了楚玉霓的身边，甚至连进宫这样的大事都不带着她了。</p>
四喜觉得自己身为贴身大丫鬟的身份遭到了事业打击。</p>
她看着楚玉霓，不多时眼里就包了一包泪。</p>
“怎么就这么委屈了？”楚玉霓柔声问。</p>
四喜却突然顿住不动了，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身子有些瑟瑟发抖。</p>
这情形倒是让楚玉霓恍惚回到了自己刚醒来的模样，楚玉霓回头果然看到季子正站在不远处，神情讳莫如深地看着自己。</p>
楚玉霓拍了拍四喜的肩膀：“不必多想，你好好养着身子，等你好起来了，咱们一起去醉仙楼大吃一顿。”</p>
四喜犹豫着点了点头。</p>
目送四喜走远，楚玉霓这才往季子正那边走去。</p>
“侯爷来了多久了？”楚玉霓问。</p>
季子正皱了皱眉：“康夫人来的时候我就在了。”</p>
楚玉霓有些意外：“那怎么一直站在这儿不进去呢？”</p>
“阿霓，你到底在图谋什么？”季子正问。</p>
楚玉霓眨了眨眼睛：“侯爷问的这是什么话，我一个女人，能图谋什么呀？您不会还是对府里的人事有所不满吧？”</p>
“我近来思索了很久，总觉得我们之间有些误会。”季子正揉了揉眉心，“庞先生对你的态度也不对劲，若说是因为先前他在你身上下了药有愧更不可能。庞先生这个人，若是果真把你当做了药人，如何会对你有什么温情？可我瞧着他对你的态度……倒有些像是畏惧。”</p>
“侯爷真是说笑，我有什么值得庞先生畏惧的？”楚玉霓失笑。</p>
季子正点头：“是啊，你有什么值得庞先生畏惧的？”</p>
“侯爷是太累了，不如……”</p>
“可如果你不是楚玉霓呢？”季子正语出惊人，蓦地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p>
季子正的手在她脸上不住的摩挲，脸上的神情越发狐疑。</p>
“侯爷是觉得我戴了人皮面具？”楚玉霓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来，“侯爷，你觉得我若是换了个人，四喜会分不出来吗？便是四喜分不出来，难道我兄长和姐姐也都是傻子不成？”</p>
季子正有些颓然地垂下手来后退了两步。</p>
楚玉霓看着他这幅模样有些不忍：“侯爷……”</p>
季子正摆手：“你不必说了，大抵是我异想天开。你不知道，我有多希望你果真变了个人。我……对不住了，阿霓，我不愿你涉险。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比好好活着更重要。从今往后，你可尽情地拒绝宫里的邀约，我会护着你绝不会再让你暴露在陛下面前。”</p>
“侯爷何须如此？”楚玉霓皱眉。</p>
“你是我的妻子，我本就该保护好你，先前是我的错。”季子正叹气。</p>
“其实……”</p>
“姑娘，绿萝已经等在门外了。”罗长平进来打断了她的话。</p>
季子正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问道：“你要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