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薇脸色一白：“贵妃娘娘，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啊？”</p>
“白若薇，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你看不上将军夫人这个位子，你只想着撺掇着我哥哥做错事，我今日便将话撂在这里，有我楚芳菲在一日，你就休要妄想那等子枉顾尊卑之事。”楚芳菲死死抓着白若薇的手腕，咬牙切齿地说道。</p>
楚芳菲如今身子虚弱，不过是说了这么一句话，整个人就有些脱力地靠在了床榻上大喘气。</p>
白若薇趁机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p>
她看了看楚芳菲又看了看白若薇，似笑非笑地冷哼一声：“我以为这里没有外人，大家都是一条心的呢。”</p>
“呸！谁跟你是一条心的！”楚芳菲啐了一口，忍不住咳嗽了起来。</p>
绿萝想要进来查看，被一起留在门外的蒋琬拦住了。</p>
“绿萝姑姑，这个时候她们在一起说些私密的话，难免会有些激动，咱们这个时候冲进去，白白受了连累责骂。”</p>
“你怕你的主子，我可不怕我们娘娘，我们娘娘不是那等子动不动就打骂下人的人。”绿萝翻了个白眼，推门的手却到底垂了下来。</p>
屋里头却突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p>
三个人互相看着，谁也没有率先开口说话。</p>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楚玉霓和白若薇不能在宫中久待。</p>
不知过了多久，绿萝在门外通报：“娘娘，太医院的孙院首来为您请脉。”</p>
楚玉霓起身：“姐姐好生将养，我们先走了。”</p>
“阿霓。”楚芳菲猛地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袖，“你先前与我说的那些话，如今还作数吗？”</p>
“阿霓自始至终都不想跟陛下有什么牵扯，这深宫，阿霓不愿入。”楚玉霓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伸手掰开了她的手，“姐姐，不是所有人都想要在这深宫之中博一个前程。”</p>
“好。”楚芳菲看着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有你这句话，姐姐就放心了。烦劳嫂嫂回去同兄长说一声，楚家有一个姑娘在宫里经营足够了，不需要将所有的筹码都放到陛下的身上。我所图的，是可以与陛下并肩站立在大昭的土地上。若是不能如愿……再议其他。”</p>
白若薇松了口气，点点头跟在楚玉霓身后走了出去。</p>
孙院首低着头提着药箱进了栖凰殿，绿萝冲着两人行了一礼，没有多说什么，却也摆明了不想理会她们。</p>
楚玉霓无所谓，带着蒋琬就往外走。</p>
白若薇快步跟了上来：“这就算完了？”</p>
“嫂嫂还想要做什么？要不要把你的真心话再去跟陛下说上一说啊？”楚玉霓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p>
白若薇整了整自己的衣襟，鄙夷地瞥了楚玉霓一眼。</p>
这一次，白若薇倒是没有在跟在楚玉霓身后，自顾自地出了宫。</p>
出乎意料的是，司徒青这次也没有来招惹楚玉霓。</p>
除了王宫上了马车，楚玉霓才松了口气。</p>
蒋琬问道：“夫人觉得贵妃娘娘这一胎会是怎么没的？”</p>
“你怎么也关心起这个来了？”楚玉霓失笑。</p>
蒋琬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起来倒也是我有些胡思乱想了。”</p>
蒋琬先开车帘确定赶车的是杜彭后，这才有些放松地同楚玉霓说道：“原本夫人将我们这些人带到忠远侯府的时候，我还以为这是侯爷的意思。您也知道，我们这些在牙婆手里的人，早就不像从前那样有丰富的消息来源了。所以我们是到了府上才知道季……侯爷已经离开京城了。”</p>
那个时候，蒋琬根本想不明白楚玉霓将他们买到府里到底是什么用意。</p>
京城里关于楚玉霓和司徒青的传闻，总是带着一些不清不楚的暧和昧。</p>
蒋琬明白那是有心人故意渲染，并非真实情况。</p>
见到楚玉霓的那一刻，她心里无比震惊。</p>
那个瞬间，她几乎相信了传言，不管怎么说，她相信司徒青是真的看上了楚玉霓。</p>
就是这样一张令人熟悉的脸，司徒青如何会不想要留在身边呢？</p>
蒋琬听着楚玉霓问他们，想不想要报仇。</p>
恍惚中，她觉得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平靖公主萧云。</p>
只有她，可以带着他们复仇，带着他们重建大萧。</p>
可是那个女人却坐在椅子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只说司徒青觊觎她，她绝不会让他如愿。</p>
蒋琬以为的那些大意，原来也不过是个小姑娘闹脾气罢了。</p>
她带着蒋晨离开了那个院子，思索了很久。</p>
她知道，平靖公主已死，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一个人身上流着萧氏一族的骨血，带着拨乱反正的心思带领他们这些孤魂野鬼诛杀司徒青。</p>
可是，如果还有人愿意去尝试。</p>
无论她是谁，无论她的目的是什么。</p>
只要能够杀了司徒青，那么也是好的。</p>
所以蒋琬带着蒋晨重新回到楚玉霓的面前，她想自己也能够跟罗长平一样，隐忍那些属于自己的情感，只在楚玉霓的面前，借着这个由头，报了自己的私仇。</p>
即便是死，也不要紧。</p>
她当然也明白，楚玉霓的一切都和楚家息息相关。</p>
楚芳菲的孩子没了，楚家自然会有旁的办法去帮着楚芳菲固宠。</p>
在季子正回来之前，楚默怀想要将楚玉霓送进宫去，也是一个法子。</p>
可如今瞧着，楚芳菲和楚玉霓倒像是老早之前就达成了协议。</p>
只要楚玉霓不进宫，蒋琬就觉得自己是安心的。</p>
楚玉霓静静地看着她，也没有瞧见她，听着她这百转千回的心思，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我与楚芳菲的协议，在楚默怀眼里不值一提。现下最要紧的事情，是楚默怀已经开始怀疑庞先生了。咱们回去后，你去找侯爷，让他派几个人保护好庞先生。再让蒋晨去打探一下，楚家遍寻名医，寻来的究竟是些什么东西。”</p>
蒋琬扑哧一笑：“夫人你这样子，倒总算是有了几分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p>
楚玉霓原本靠着车厢正准备闭目养神，闻言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我该是什么样子？”</p>
“您总是给自己添了太多的枷锁，看起来像是十分沧桑的模样。”蒋琬叹了口气，“我听说过，夫人先前在府里受了些委屈，这才导致性情大变。”</p>
“夫人其实没必要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事情生气，便是没有侯爷，您也可以过好自己的日子不是吗？”</p>
“夫人您是我很敬重的那种人，您不会为了市井传言改变自己什么，您有自己的坚持，这本就是很难得的事情了。”</p>
楚玉霓笑眯眯地拍了拍蒋琬的手：“你年纪不大，想的倒是不少。”</p>
“我已经二十五岁了，怎么能是年纪不大？”蒋琬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笑的有些嘲讽。</p>
楚玉霓盯着她摇头：“不大的，琬娘，我知道你的人生停在了七年前。很多人都跟你们一样，一生留在了七年前。所有的爱恨情仇也就都落在了那一年。可你们和他们不同，他们想要往前走也没有机会了。可你们不一样，你们可以往前，你们可以有全新的开始。”</p>
“我不需要什么开始。”蒋琬有些抗拒。</p>
“你想什么呢？我没有想过让你嫁人生子，我如今身边缺人，如果你愿意，就跟长平一样，好好留在府里为我做事。来日，你想要出府过自己的日子，我自会将你卖身契还你。”楚玉霓笑着敲了她的头一下。</p>
蒋琬愣了愣，有些不可置信地问：“夫人的意思是说，我们只是普通的雇主关系？”</p>
楚玉霓点头：“都是正经人家的好儿郎，不过是糟了一场改朝换代，没道理就让你们成了最低贱的奴仆。琬娘，我希望我们都能好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