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公主带着叶白霜从红漆木柱子下的长廊穿过。这一次她们去的地方更为偏僻隐蔽。越走到里面。就越荒僻。哪里还有半点皇宫里的样子。
不一会儿。她们便在草木丛生的一处院子里停下。这里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打理过了。想来寻常也是荒废着。
灵犀公主轻车熟路的推门进去。叶白霜紧随其后。这屋子里面却干净整齐。想来也是刚打扫出来不久的样子。
两人在最里面的软塌上坐下。灵犀的贴身宫女端来了茶盏和点心。而桌上还放着一盘青梅和一盘辣花生。孕妇的喜食一应俱全。
“你这倒是贴心。”
叶白霜说着。就已经从一个碟子里面拿起一个吃。都说这前三个月害喜的反应厉害。可她倒是除了食欲大增。睡得多以外再没有别的症状。
见状。灵犀公主不得不摆弄一下她的心意。用绿釉瓷的茶壶添上清茶。洗过茶盏后又把一个琉璃壶里深红色的液体倒入。在清润的白色杯盏里显得格外好看。
“母妃有了身子之后。素来最喜欢这些。我也不过是讨巧。问了伺候母妃孕期的嬷嬷。今天劳烦叶姐姐为我操心辛苦这一趟。实在是要紧着姐姐你的身子。不然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接过灵犀公主递过来的杯盏。叶白霜浅尝一口。一股清新的酸甜味在唇齿间穿过。只觉起了个早。身子也没那么乏了。顿时神清气爽。
“灵犀。别见外。你如此惦记我。还特意准备这酸梅汤。怎么我这一趟也值了。”
后者与叶白霜相视一笑。摆摆手示意他们开始。
“叶姐姐。你且先坐着等。这可是好大一出戏呢。”
灵犀公主话音落下。便两个小太监架来一盏屏风。放在离软塌不远的位置。
也不知道灵犀公主是从哪里请来的说书先生。这就来讲了。
正听的生趣。就有人匆忙的跑进来。生生的打断了说书先生的后话。
“公主。荣妃那边正鸡飞狗跳的查下毒凶手。好几个宫女都被打死了。”
灵犀听后摆摆手让她们下去。叶白霜还以为她领她来这里打的什么主意。原来是这儿离荣妃宫里仅有一墙之隔。来这儿是方便听墙角的。这算盘打得好不精彩。
看似等的悠闲。可叶白霜还是察觉到灵犀公主的紧张。说书先生讲得精彩。可她却没听进去几分。每每听到好笑的地方。叶白霜看向她的时候。她脸上却没半分笑容。那毕竟事关她皇弟性命。不查出凶手。怎会放心。
没一会儿。又有人进来汇报隔壁宫里的情况。
“那边有宫女不堪折磨。自戕了。”
说书先生又讲了一段。叶妃的贴身宫女便过来传话。说是荣妃请她们过去。定要还十一皇子一个公道。
这倒是出乎灵犀公主的意料。不过下毒凶手已经找到。她心里悬着的石头却还不能落地。只得和叶白霜忙从这里赶过去。
一路上叶白霜也没琢磨出荣妃的用意。莫不是她想随便找个宫女来顶罪？
不过以她的狠厉手段。也不是做不出来。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设计谋害皇子。多大的罪名。要真能这么简单了事。只怕这后宫早就乌烟瘴气了。
“叶姐姐可是有了什么主意？”
一向话多的灵犀公主熬到此刻才憋出一句。叶白霜摇摇头。她也没想明白。只是心有疑问。
“陛下让你去追查这件事。你当真仔细查过？”
凭当日那人来人往的盛况。在十一皇子半岁生辰宴能够接触到那个长命锁。且下毒的人。数不胜数。叶白霜只怕因为从前荣妃与灵犀公主不对付的种种往事。才把所有的嫌疑都放在荣妃身上。反而忽略了其他人的存在。
沉默半晌。灵犀公主的回答显然是经过深思。
“太医查过了。那长命锁里面的毒。是经过长期浸泡在夹竹桃汁液里面。经过夹竹桃燃烧的毒烟熏陶的。其他人根本不可能在如此短时间内下这种毒。唯一的指向。便是荣妃。”
而那晚在金銮殿殿上。荣妃亲自去国寺求来的一番心意。此刻有些讽刺。最毒不过妇人心。
到了荣妃宫里。皇帝早就在了。彼时荣妃正给他的茶盏上添上茶水。那双白皙如玉的手上。不时露出被鞭子抽过的伤痕。弱不禁风的体态。让人看了就心生怜爱。哪里还忍心向她问罪。
荣妃看见叶妃一行人过来。匆匆行了礼。引叶妃去皇帝身边坐着。
雪妃倒是无处适从。也没个有眼力见儿的来端把凳子。向皇帝行礼后只得站在一旁。
只见荣妃跪在皇帝跟前。行了个大礼。叶白霜和灵犀走近了才看见。她并未着平日里鲜艳夺目的华贵衣裳。仅仅穿了一身素衣。更显请罪的诚意。
“臣妾自十一皇子出事以来。内省不疚。扪心自问从未做过任何残害天家子嗣性命的事情。我也为人母。怎会不知十一皇子于叶妃。于一个母亲是何等的重要。今在臣妾宫中查出被人收买下毒的凶手。还请陛下圣明。还臣妾。也还叶妃母子一个公道！”
若真如荣妃所说。那她顶天也落个管教不力的罪名。
随后一个小宫女被拖了进来。空气里夹杂着一股腥涩味。对于荣妃的手笔。皇帝再清楚不过。不但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荣妃。反而差遣起身边的宫人道：“还不快给爱妃赐座。”
叶白霜和灵犀站着。倒是看出皇帝对这个雪妃别有不同。只是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儿。让叶白霜胸口闷得慌。不由捂住了口鼻。
胡公公见状。也没心思再耗下去。开口提醒道：“有什么罪情还不快点呈禀陛下。碍了几位贵人的眼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雪妃落座。那宫女脸色在血肉模糊的双手对比下显得煞白。抬眸看见皇帝。就瑟瑟发抖。她看了看荣妃。又看了看雪妃。眼神里没有犹豫。似乎一早就在做戏一般。
这点猫腻。被叶白霜尽收眼底。难道这件事和雪妃也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