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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在平静中过得很快, 转眼已经是一个月后。

    这一个月闻声再没有见过许曼之和方若琳中任何一个人,就连明简和明易也见得很少。剧院有工作就偶尔去一趟, 剩下的时间就一直在家里练琴。

    这本来就是他喜欢做的事,整日整日宅在家也不觉得烦闷。

    明简就是在这阵安宁中找上门来的。

    “你说什么?许曼之要跟你离婚?”明简来得急,闻声给他倒了杯茶缓缓。

    明简却顾不上喝:“你也觉得突然?我都不敢信。”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才, 回家没多久她就提起这个事。”

    “理由?”

    明简垂头:“她说受不了我外头有人。”

    闻声蹙眉:“她见过方若琳了?”

    明简想了想:“昨天晚上我带若琳吃饭,确实碰上她了,不过两人并没有打照面。”

    他顿了顿, 越发不解:“可是我跟许曼之什么情况哥你也知道, 她不是因为这种小事就会提离婚的人。

    之前她一直知道方若琳的存在, 没道理就因为远远看了一眼就要跟我撕破脸皮。我总觉得她在敷衍我,若琳不过是个借口, 她是真的想跟我离婚。”

    闻声问:“你什么想法?”

    “我当然不想离!”明简想也没想:“如果再早点我可能无所谓, 可是现在明易在明氏的话语权越来越大, 爸对他也很看重, 这个时候失去许家的支持虽然不至于一蹶不振, 可也够我难受的了。”

    “许曼之很坚决?”

    “没有余地。”

    闻声沉默了一会儿, 似乎在帮他权衡。良久,竟然说出和明简决定相反的话:“我倒是觉得这个婚可以离。”

    “什么?”明简惊愕:“理由呢?”

    理由当然是为了让你远离许曼之。不过闻声肯定不能这样讲:“你也说了,没有余地。与其最后争得面红耳赤弄得两家都下不来台,还不如要点好处如她所愿。”

    “你是说,要我跟她谈条件?”

    闻声点点头:“拿点实在的东西, 又能维持面上的安稳, 之后就算明易为难你, 也不至于太狼狈。”

    明简认真考虑了片刻:“你说的也有道理。”

    闻声:“实在应付不来,我也会帮你。”

    明简摇摇头:“你又没学过管理,生意上的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是不懂你们明家的生意,”闻声缓声,“可是我懂人心。”

    明简闻言并没有再反驳,他信任闻声这是毋庸置疑的。他没有纠结多久:“好,我答应她。”

    明简的反应在闻声的意料之中,不过他还有一个疑问:“方若琳知道你要离婚的事吗?”

    “不知道,我从家里出来直接就来你这儿了,没来得及告诉,怎么了?”

    闻声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我在想,她如果知道你要离婚的消息应该会很高兴。”

    明简终于知道他的意思:“哥,若琳不是这样的人,她知道我不可能娶她。”

    “为什么不可能?”闻声反问:“你们两情相悦,你又即将恢复单身,只要你真心想娶,她不可能不答应。”

    明简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话。

    闻声试探:“你觉得她配不上你?”

    “不是……”明简下意识否认:“我只是,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这个选择。”

    “那你现在有时间可以好好考虑。”闻声想起什么:“正好后天我在剧院有场演出,我给你留两张前排的座,你带她一起来看,顺便问问她的想法?”

    “可是……”

    “可是什么?”闻声打断:“可是万一她想要的比你想给的多,你要怎么办?”

    明简:“没错。”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分手。”闻声正色:“人的贪婪也是有理智的,当一个永远不可能属于你的好东西出现在面前,你可能会欣赏会爱慕,却不太会生出想要占有的心思。

    可是一旦这个不可能不存在了,隔在两者之间的玻璃被打碎,旁人很难确定那一瞬间,你心里的贪婪究竟有没有失去理智。”

    明简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可是哥,这样的试探对她,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闻声:“是时候弄清楚她的非分之想,究竟是对你的身份,还是对你本人,你也想知道对吗?”

    闻声已经将明简的心理摸得十分透彻,他想得到更多的利益,同时又不想放弃满足他自尊心的自由和爱情。

    说白了,明简就是个渣男,有钱有势有资本游走在各路女人之间的正经渣男,却渣得有底线,知道用感情来伪装自己。

    要说他有多喜欢方若琳,不见得,只不过是想从方身上得到自我满足。

    许曼之很快就会离开,至于方若琳,如果她对明简另有所图,很简单,没有比劝退一个物质的女人更容易的事。如果她对明简是真心的,也很简单,让一个女人对男人彻底死心的方法有很多种。

    说实在的,闻声不太赞同明简在感情上的观念,内心甚至生出一丝不太愉快的排斥。经历过几次任务,这还是他第一次对被执行人产生明显的不认同感。

    但愿这种私人情感不会影响他的判断。

    闻声又喝了口茶,借此掩盖自己眼底的冷漠。

    两天后,剧院。

    “不是说来看你哥的演出吗?怎么台上有这么多人?”刚进来没多久方若琳就发出疑问。

    明简接过她的外套:“又不是独奏,当然会有乐团一起。你之前没来过?”

    “嗯。”方若琳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第一次。”

    明简摸了摸她的发顶,安慰道:“你要是喜欢以后每个月都带你来。”

    “可以吗?”方若琳先是有些惊喜,很快又黯淡下来:“还是不要了,你本来就忙,如果被人发现更加麻烦,偶尔有一次我已经很高兴了。”

    她的懂事引得明简一阵心疼,犹豫片刻,终于说出憋了两天的话:“我很快就要离婚,以后会有更多时间陪你。你高兴吗?”

    明简认真看着她的眼睛,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惊喜,可是他没有如愿。

    方若琳的眸底一片震惊,似乎被这个消息吓傻了:“你……你说什么?你要离婚?”

    明简:“你好像并不是很开心?”

    “明简,这不是件小事……”方若琳抓住他的手:“是不是因为我?她知道我了?她容不下我想报复你?你答应她了?”

    一连好几问都是在关心明简这个人,方若琳的紧张和小心翼翼不像是作假。

    明简莫名松了口气,安慰道:“你别担心,我们不会轻易撕破脸皮,也和你没关系,就是正常分手。”

    “可是你们不是联姻吗?突然离婚会不会对你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这不是你应该担心的事,你只需要开开心心拍戏就行了。”明简顿了顿,有些好奇:“话说回来,如果我现在向你求婚,你会答应吗?”

    方若琳双颊顿红:“你就会开我玩笑,明知道这不可能……”

    “假如呢?万一我真有这个打算?”

    方若琳认真思考了片刻,果断摇头:“虽然我爱你,可我从来没有想过嫁给你。你有更重要的责任,能够陪在你身边已经是我修来的福分。”

    她伸出手指来数:“你给了我一辈子花不完的钱,带我去看普通人看不见的风景,鼓励我追求不切实际的梦想,在外人面前给足我体面,疼爱我、保护我,甚至我的家人……

    我很容易知足的,你给的已经够多了,是我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幸福,为什么非得执着要做你太太呢?”

    方若琳并不是让人一眼惊艳的美人,但是生着一双很是清亮的眼睛,专注看人的时候总是温柔而清澈,这就是明简当初看上她的理由。

    明简捏了捏她的手,忍不住放在嘴边咬了一口:“不后悔?”

    方若琳吃痛:“你别后悔才是!”

    明简轻笑,搂着她往身边靠了靠。

    场内突然响起一阵掌声,闻声终于上台。他轻易捕捉到前排明简两人的身影,笑着点点头。

    不难看出,方若琳选择了真心相对这条路。

    这个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演出很快开始,闻声再没有功夫去想其他杂念。

    奔着闻声而来的人不少,二楼三楼都基本上座无虚席。

    接近中场休息时,二楼角落忽然有人出去,没多久一楼前排也有一个男人起身离开。

    闻声在后台有专门的休息室,方便中场时回来调整。休息室外有一段长廊,因为是演出时间这会儿并没有人。

    可就是这个时间,闻声却在转角处撞见两个人影。

    闻声一眼认出两人的身份,顿时退回转角之后。好在脚下有地毯,并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对于偷听,他已经逐渐轻车熟路。

    “那个女人是方若琳?”这个声音明显属于许曼之。

    “你叫我出来就是问我这个?”这个声音闻声也很熟悉,是明简。

    “上次匆匆一瞥没能看清,早知道是她我怎么可能会轻易跟你提离婚?”

    明简迟疑:“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是她?你跟她有仇?”

    许曼之嗤了一声:“她没跟你说?”

    “你究竟打什么哑谜?有话直说。”

    “是了,我要是她也会瞒着你。”许曼之话里话外洋溢着不屑:“有些事自己慢慢发现才会有趣,在此之前,我收回和你离婚的打算。”

    “许曼之,你在玩我?”明简压抑着火气:“突发奇想提出离婚的是你,出尔反尔收回这话的也是你,你真当我明简没点骨气舔着你过活?”

    许曼之正要开口,走廊转角突然响起一道突兀的男声——

    “大哥,你站在这儿做什么?”

    这声音很耳熟,闻声下意识回头,果然见身后的是个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