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徐凌雪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每次回来,柳无邪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几乎调动了所有力量,依旧没能寻到柳轩的下落,这么多年过去,柳轩好像人间蒸发了。
以他现在的地位,放眼上中下三大天域,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要柳轩在天域,必然能寻到他的下落。
“去吧!”
徐凌雪艰难的挤出一丝笑容,天道会遭逢大难,好不容易安定下来,需要夫君来主持大局,作为妻子,她不能拖夫君的后腿。
“晚上回去我们再聊!”
柳无邪说完......
西漠佛窟,位于天地尽头的荒芜之地,黄沙万里,寸草不生。传说此地曾是第五纪元最后一位“寂灭佛陀”圆寂之所,三千弟子以血肉祭炼舍利塔,将整座山脉化作一座倒悬于地底的佛国洞天。千百年来,无数修行者欲入其中参悟无上禅机,却皆被黄沙吞噬,尸骨无存。
柳无邪与柳十自北溟脱身之后,借命途之门残余轨迹横渡虚空,三日跋涉,终至这片死域边缘。
风沙如刀,刮过岩石发出呜咽之声,仿佛有万千亡魂在低语诵经。天空无日无月,唯有一层灰蒙蒙的光晕笼罩四野,宛如末法时代的遗梦。
“主上,前方就是‘轮回隘口’。”柳十指着远处一道裂开的地缝,深不见底,“据传只有心无执念者,方可安然通过。若有半分贪嗔痴妄,便会陷入幻境,永世困于沙海轮回。”
柳无邪冷笑:“我本就满心执念,何须避讳?”
说罢,他迈步而行,一步踏下,脚下黄沙竟自行退避三尺,露出一条由白骨铺就的小径,直通地底深处。
那是**吞天血脉对万物的压制**??纵使枯骨,亦臣服于主宰之威!
两人前行不久,忽见前方沙丘之上立着一尊石像。
高约九丈,面容模糊,双手合十,掌心托着一枚青铜油灯。灯焰微弱,却始终不灭,在狂风中静静摇曳。
“这灯……为何如此熟悉?”柳十皱眉。
柳无邪瞳孔一缩,识海中第九纪碑烙印的记忆猛然翻涌而出??
这一盏灯,正是白璃前世临别时亲手点燃的“守魂灯”!
当年她为保柳无邪一线生机,自愿承受“情劫烙印”,魂魄分裂,一缕真灵投入轮回,其余残念则寄于这盏灯中,镇守佛窟入口,只为等他归来。
“原来你一直都在……”柳无邪伸手触碰灯壁,指尖传来一丝温热,似有泪水滑落。
刹那间,灯焰暴涨,一道虚影缓缓浮现。
白衣胜雪,眉目如画,眸光温柔似水,正是白璃的模样!
“夫君。”她轻声道,“你终于来了。”
柳无邪喉头一哽,几乎无法言语。
“我知道你在找什么。”白璃的投影微微颤抖,“第五纪碑确在此处,但它已被‘封神阁’提前布下七重因果锁链,唯有集齐‘三禅之心’,才能破开封印。”
“三禅之心?”柳十惊问。
“第一心:舍身饲虎之勇;第二心:断臂求法之坚;第三心:焚身供佛之诚。”白璃缓缓道,“此三心非外物,而是考验闯关者是否真正放下自我,甘愿为大道献祭一切。”
柳无邪冷哼:“我从不信什么放下自我。我要的是夺回属于我的一切,包括你!”
他猛然抬头,目光如剑刺向虚空,“若这佛窟敢阻我,那我就连它一起吞了!”
话音未落,体内《太荒吞天诀》残火轰然燃烧,周身浮现出十八道阴神虚影,咆哮声震彻沙海。那些阴神皆是他前世亲手缔造的守墓军团,虽残缺不全,但威势犹存。
白璃看着他,眼中既有心疼,又有欣慰:“你还是没变……明明伤痕累累,却依旧不肯低头。”
随即,她抬手一点,灯焰分离出一缕火苗,飞入柳无邪眉心。
【宿命提示更新】
**“至亲之泪”的线索已激活:
当白璃转世之身再见柳无邪真容,情劫烙印将引发共鸣,泪水自然落下。**
柳无邪心头一震。
原来如此!
所谓“至亲之泪”,并非强迫所得,而是源自灵魂深处最纯粹的情感牵连。只要找到白璃转世,便有机会破解替命傀儡的最后一关!
“多谢。”他低声说道。
白璃微笑摇头:“不必谢我……这是我欠你的十万年相思债。”
言罢,身影消散,灯焰重归微弱,仿佛从未有人出现过。
柳十望着那盏灯,久久无语:“主上,您真的打算唤醒她吗?若是她恢复记忆,必然要承受情劫反噬,轻则神志错乱,重则魂飞魄散……”
“我知道。”柳无邪闭眼,“可若连她都不敢见,我又凭什么逆天改命?”
他睁开眼,杀意滔天:“走吧,去见第五纪碑!让那些躲在暗处的人看看??他们的囚笼,挡不住一个归来者的脚步!”
……
深入地底三百丈,佛窟终于显现全貌。
那是一座倒悬的金色巨城,建筑皆由舍利凝成,每一块砖石都铭刻着梵文咒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腐朽气息。城中心矗立着一座九层宝塔,塔顶插着一根断裂的禅杖,其下便是第五纪碑。
然而此刻,塔前已站了三人。
紫袍男子、手持罗盘的老者、蒙面女子??封神三使再度现身!
“我们等你很久了。”紫袍男子冷笑,“每一次你唤醒纪碑,天机都会泄露一丝痕迹。你以为逃得掉?”
老者眯眼推演,忽然脸色大变:“不对……你身上已有两碑之力,按理说应引发天地震怒,为何法则未曾降罚?”
“因为……”柳无邪嘴角扬起,“你们所依仗的‘伪天规则’,对我无效。”
他一步踏出,虚冥界全面展开,毒雾弥漫,十八阴神环绕周身,战力飙升至极限!
“动手!”紫袍男子厉喝。
蒙面女子双指划空,血丝织网,瞬间封锁空间;老者抛出罗盘,衍化命运长河,试图锁定柳无邪命格轨迹;紫袍男子则祭出一柄黑铁长矛,携万钧之势直刺其心口!
三大玄圣联手,威力足以撕裂星辰!
柳无邪却不闪不避,反而张开双臂,仰天长啸!
“吞天诀??**万道归墟篇**,启!!!”
刹那间,他身后浮现出一尊千丈巨影,形如鼎炉,口吞日月,背负星河,正是《太荒吞天诀》最恐怖的终极形态??**吞天圣鼎虚影**!
鼎口一张,竟将蒙面女子的血网吸入其中,化作养分;鼎身一震,命运罗盘的推演之力被强行扭曲,反噬老者自身,令其喷血倒退;至于那黑铁长矛,则被十八阴神合力撕碎,渣都不剩!
“怎么可能!”紫袍男子骇然,“你明明还未集齐九碑,怎会有如此力量?!”
“你们忘了。”柳无邪缓步上前,每一步落下,地面佛纹崩裂,“我是靠吞噬成长的。你们每一次追杀,每一次动用规则之力,都在喂养我!”
他猛然出手,一掌拍向紫袍男子胸口。
“这一掌,是替蒲俞讨的!”
轰??!
紫袍男子胸骨尽碎,倒飞百丈,撞塌半座佛塔!
老者惊恐欲逃,却被柳十截住去路,血色玉符爆发出耀眼光芒,直接斩断其一条手臂,罗盘坠地,瞬间被毒雾腐蚀成灰。
蒙面女子想要遁走,柳无邪眼神一冷,吞天圣鼎虚影猛然扩张,将其整个人吸入鼎腹之中,只听一声凄厉惨叫后,再无声息。
三大封神使,一死二重伤!
整个佛窟为之寂静。
柳无邪看也不看他们,径直走向第五纪碑。
然而就在他即将触碰石碑的瞬间,塔顶那根断裂禅杖忽然震动,一道金光自天而降,凝聚成一名僧人。
身披破旧袈裟,面容枯槁,双眼却澄明如镜,仿佛能照见人心最深处的罪业。
“施主。”僧人开口,声音平和却不容抗拒,“你心中杀孽太重,戾气缠身,若强行唤醒第五纪碑,必遭三千业火焚身,永堕无间。”
柳无邪冷笑:“你是谁,也配评判我?”
“贫僧乃第五纪元最后一位守碑人,法号‘觉岸’。”僧人合十,“此碑承载三千佛陀舍利愿力,只为度化众生脱离苦海。若落入你这般魔头之手,岂非辜负诸佛慈悲?”
“慈悲?”柳无邪怒极反笑,“我师尊兵解转世无人相助,我妻魂散轮回无人援手,我兄弟赴死无人挽留!你们所谓的慈悲,不过是袖手旁观的借口!”
他猛然抬头,眼中血光迸射:“今日我便告诉你??我不需要你们的度化!我要的,是打破这虚假的轮回,斩断这虚伪的秩序!若有佛阻我,我便杀佛;有道拦我,我便吞道!”
“放肆!”觉岸怒喝,手中禅杖完整复原,金光万丈,“既然你执迷不悟,那便让我以佛门无上神通,净化你这魔种!”
话音落下,整座佛窟骤然亮起亿万符文,三千舍利同时共鸣,形成一座巨大的“**业火莲台阵**”,将柳无邪团团围住。
火焰升腾,每一簇都是由罪业凝结而成,专烧神魂,凡人沾之即化为灰烬,地圣触之也会经脉枯竭。
柳无邪却站在中央,任火焰焚身,嘴角反而勾起一抹讥讽。
“你以为……这点火,能奈何得了我?”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浮现出一团漆黑火焰??那是《太荒吞天诀》核心之火,名为“**蚀神炎**”,专克一切神圣之力!
“吞!”
一声令下,蚀神炎猛然扩张,竟将漫天业火尽数吸入体内,转化为己用。不仅如此,他还借机反向吞噬舍利愿力,使得第五纪碑剧烈震动,表面开始龟裂!
“不可能!”觉岸震惊,“你怎么可能吞噬佛力?!”
“因为你不懂。”柳无邪冷冷道,“真正的力量,从来不分正邪。能为我所用者,皆可吞之!”
他猛然冲天而起,一拳轰向第五纪碑!
轰隆??!!!
石碑炸裂,碎片纷飞,但在下一瞬,又迅速重组,化作一面晶莹剔透的镜子,镜中映出无数画面??
那是白璃历次转世的身影!
第一世,她是边陲小国的公主,为救百姓献祭自身,葬身火海;
第二世,她是山中采药女,因爱上一名道士而触犯天条,被雷劫劈死;
第三世,她是西域舞姬,被人陷害凌迟处死,至死未喊一声冤……
每一世,她都在等待一个人归来。
而最后一幕,赫然是如今的模样??
西漠佛窟深处,一间密室之中,一名少女跪坐在蒲团上,身穿素白僧衣,正低头抄写经文。她眉心有一点朱砂痣,与白璃前世完全相同。
“这就是她的现世之身……”柳无邪喃喃道。
镜面破碎,第五纪碑彻底认主,融入其识海。
【第五纪碑归位,归碑令更新:
当前持有:叁碑。
新坐标解锁:南岭祖庭,第七纪碑所在。】
与此同时,一道信息自动浮现:
【警告:萧无法命格波动加剧,幕后之人正在加速汲取你的气运。剩余时间:六十七日。超时未破解‘断缘契’,你将永久丧失觉醒资格,沦为他人棋子。】
柳无邪握紧拳头。
时间不多了。
但他已不再慌乱。
三碑在手,记忆渐复,力量每日都在蜕变。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找到了白璃的踪迹。
“主上,我们现在就去救她吗?”柳十问。
“不。”柳无邪摇头,“现在去,只会害死她。幕后之人一定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我们必须先取得第七纪碑,增强实力,才有能力正面抗衡。”
他望向南方,眼中寒芒闪烁:“而且……我怀疑第七纪碑与‘替命傀儡’的关键材料有关。南岭祖庭,乃是八大圣地之一‘云渺宗’的发源地,传说那里埋藏着一块完整的命运晶核。”
“可云渺宗早已投靠封神阁!”柳十提醒。
“那就让他们尝尝,什么叫‘覆灭之始’。”柳无邪冷声道,“告诉所有兄弟,准备集结。这一战,我不再躲藏。”
他转身离去,步伐坚定。
风沙卷起他的衣角,如同战旗猎猎。
而在佛窟最深处,那名抄经的少女忽然停下笔,抬头望向远方,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悸动。
她不知为何,突然感到一阵心痛,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脸颊。
那一滴泪,悄然滴在经书之上,竟将纸页灼烧出一个小小的洞。
与此同时,柳无邪体内,某根被血链束缚的命脉,轻轻颤动了一下。
“开始了……”他低声自语,“我的命,终究要拿回来了。”
南岭之外,乌云压境。
一场席卷诸天的大战,已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