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邪一路狂奔,体内虚冥界濒临崩溃,经脉寸断,鲜血从七窍缓缓溢出。他不敢回头,哪怕多停留一瞬,都可能被封神三使锁定命运轨迹。蒲俞以自身为祭,引爆了太荒圣界赐予的“逆命火种”,那一道光柱不仅逼退强敌,更在天地法则中刻下短暂的混乱印记,为他争取到一线生机。
风声呼啸,大地在身后崩裂塌陷,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追杀他一人。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唯有执念支撑着双腿继续前行??必须找到第九纪碑!那是前世最后的记忆碎片所在之地,也是解开他如今被封印力量的关键。
忽然,前方虚空扭曲,一道身影凭空浮现。
“主上!”
来人正是柳十,满脸焦急,手中紧握一枚血色玉符,正是姑苏留下的运神信物。她虽昏迷,但那缕残存意识竟强行催动命运之力,在千钧一发之际为柳无邪指引方向。
“第九纪碑……不在天域。”柳十喘息道,“而是在‘虚渊裂隙’深处,那里是第八纪元残留的空间坟场,连玄圣踏入都会迷失于时间乱流之中。”
柳无邪咬牙点头:“那就去虚渊裂隙。”
“可你现在的状态……”柳十话未说完,柳无邪已抬手打断。
“我没有选择。”他目光如刀,穿透风雨,“他们要的不是我的命,是我的魂。只要我还活着,就能翻盘。带路。”
柳十深吸一口气,祭出玉符,指尖划破掌心,以精血激活其中封印的命运罗盘。刹那间,一道金色光束冲天而起,撕开苍穹,显现出一条幽暗通道??那是通往虚渊裂隙的临时命途之门。
两人刚踏入门内,身后便传来惊雷炸响。
“想逃?!”
紫袍男子的声音如九幽寒风般袭来,三道身影再度降临,手持罗盘的老者双目泛白,口中念念有词,正在强行推演他们的轨迹。
“来不及了!”蒙面女子轻叹,指尖血丝飞舞,瞬间编织成一张巨网,笼罩整片空间。
然而就在命途之门即将闭合的刹那,柳无邪猛然回身,将最后一丝精神力凝聚成一道幻影??那是他刻意塑造的“假身”,携带着一丝吞天圣鼎的气息,故意暴露于天机之下。
“找到了。”老者冷声道,“他在往东域遁逃!”
紫袍男子冷笑:“追。”
三人化作流光而去,却不知真正目标早已踏入虚渊裂隙。
命途之门关闭,四周陷入死寂。
这是一片被遗忘的世界尽头,天空呈灰紫色,星辰倒悬,大地布满龟裂的黑色晶石,每一脚踩下都会响起远古亡魂的哀鸣。时间在这里没有固定流向,有时前进一步是千年之后,有时后退一步却是万载之前。
“小心脚下。”柳十低声道,“这里的每一块石头,都是某个纪元文明的残骸。踩碎它们,可能会唤醒沉睡的因果劫灵。”
柳无邪强忍伤痛,运转残余的毒水之力,在周身形成一层防护膜。这些毒水源自太荒圣界最深处的腐神池,连时间侵蚀都能延缓片刻。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一座巨大的石碑。
通体漆黑,高达千丈,表面布满无法辨识的符文,那些文字不属于任何已知语言,而是由纯粹的规则凝结而成。碑顶镶嵌着一颗跳动的心脏状晶体,散发着微弱却恒久的光芒。
“第九纪碑……”柳无邪喃喃出声,脚步不由加快。
可就在他即将触碰到石碑的瞬间,一道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止步,背誓者。】
声音古老、冰冷,带着审判意味。
紧接着,石碑上的符文逐一亮起,化作一道道锁链缠绕而来,直扑柳无邪四肢百骸。这不是攻击,而是**验证**??只有真正拥有“吞天血脉”的人,才能承受纪碑的试炼。
柳无邪没有反抗,任由锁链刺入体内,贯穿灵魂。
刹那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
他看见自己站在一片浩瀚星河之上,手持吞天圣鼎,镇压三千世界;
他看见无数强者跪伏于地,称他为“太荒之主”;
他看见一位白衣女子含泪斩断情丝,将一道命格打入轮回长河;
他还看见……十八层地狱因他怒吼而崩塌,九重天门因他一剑而碎!
记忆洪流冲击之下,柳无邪仰天长啸,七窍流血,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但他嘴角却扬起一抹笑意。
“我想起来了……全部都想起来了。”
他是柳无邪,也不只是柳无邪。
他是太荒纪元最后一位主宰,曾以《太荒吞天诀》吞噬万道,登临极境。可正因为太过强大,引来诸天忌惮,最终被至交背叛,遭九大圣地联手围剿,肉身崩灭,元神被打散投入轮回,永世不得觉醒。
而今世重生,不过是他为自己设下的局??借凡胎重修,避开天机窥探,待时机成熟,再夺回属于自己的权柄。
“原来如此……”柳十听完他的叙述,震撼得说不出话来,“难怪你能掌控黄风团,那是第八纪元才有的时空风暴;难怪你能驱使十八阴神,那是你亲手缔造的守墓者军团;难怪蒲俞甘愿为你赴死……因为你本就是他们的王!”
柳无邪缓缓起身,身上气息开始蜕变。原本破碎的经脉在第九纪碑的照耀下逐渐修复,虚冥界重新稳定,甚至开始吸收周围游离的时间碎片,转化为纯粹的规则之力。
“还不够。”他摇头,“这只是恢复了部分记忆,真正的《太荒吞天诀》仍被封印在更深的层次。想要彻底解封,必须集齐‘九碑归一’。”
“九碑?”柳十问。
“对。”柳无邪指向石碑底部的一行小字:
**“九碑分立,命途断裂;归一之时,吞天再现。”**
这意味着,除了这座第九纪碑外,其余八座分别隐匿于不同位面、不同时空。有些可能已在岁月中湮灭,有些则被敌人掌控。
“我们得尽快行动。”柳无邪沉声道,“封神阁背后之人,一定也在寻找其他纪碑。一旦他们抢先集齐,不仅能彻底抹杀我,还能借此重塑天地秩序,成为新纪元的主宰。”
柳十点头:“我知道第一站该去哪里??北溟海眼。传说那里沉睡着第三纪碑,但也有人说,那是囚禁‘噬道魔猿’的地方。”
“那就去北溟海眼。”柳无邪眼神坚定,“无论前方是碑是狱,我都必须闯。”
两人正欲离开,忽然,第九纪碑发出嗡鸣,心脏状晶体骤然闪烁三次,随即射出一道光束,没入柳无邪眉心。
一段信息直接烙印进他的识海:
【警告:宿命反噬已启动。
魔心束缚未解,萧无法尚存。
若其死亡,则你亦将魂飞魄散。
若其存活,则幕后之人将持续汲取你的气运。
唯一破解之法:以真血重铸‘断缘契’,斩断因果牵连。】
柳无邪脸色微变。
原来如此!
为何他迟迟无法击杀萧无法,不是因为实力不足,而是命运强制绑定。一旦对方死去,他自己也会随之消亡。这是前世那位背叛他的至交所设下的终极陷阱??让他亲手培养一个“克命之人”,永远受制于人。
“所以……我不仅要找到其他纪碑,还得活着让萧无法活下去,直到我能破解契约?”柳无邪冷笑,“真是好算计。”
“主上,或许有一线生机。”柳十忽然说道,“传说中有一种秘术,名为‘替命傀儡’,可将他人之命格暂时转移至器物之中,借此规避生死关联。但施展此术需要三种材料:一滴玄圣精血、一块命运晶核、以及……一名自愿献祭的灵魂。”
柳无邪沉默片刻,缓缓道:“蒲俞不会白白牺牲。等我找到足够的力量,我会用他的骨与魂,炼制替命傀儡。”
柳十动容:“你打算用自己的命去换吗?”
“不。”柳无邪望向远方,“我要用他们的命,来换我的命。”
话音落下,两人身影消失在虚渊裂隙的尽头。
而在遥远的北溟海眼深处,一座沉没的古城静静漂浮于黑色海水之中。城中心,一根巨大的铁链贯穿海底,锁住一头浑身覆盖黑毛的巨猿。它双眼紧闭,胸口起伏,似在沉睡,又似在等待。
忽然,它睁开双眼,金瞳如炬,低语一声:
“他来了……吞天者归来……”
与此同时,天域某处密室中,萧无法猛地睁开眼睛,一手按住胸口,冷汗涔涔。
“我刚才……梦见自己死了。”他喃喃道,“而且……有人在笑。”
那笑声,熟悉得令人心悸。
像是来自深渊,又像是来自过去。
而在太荒圣界深处,白幽灵望着逐渐开启的“逆命通道”,轻声道:“兄弟们,准备好迎接真正的战争了吗?”
通道彼端,韩非子、柳五、柳七等人陆续踏入,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决然。
他们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柳无邪的身影虽暂时隐去,但他的名字,已在各大势力之间悄然流传。
有人称他为灾星,有人奉他为救世主,更多的人,则在暗中布局,等待着他与幕后黑手最终对决的那一刻。
命运之轮滚滚向前,无人能逃。
唯有吞天者,敢逆命而行。